难道自己在未来会青史留名,成为一个了不得的人?
这是一种极其奇异的感觉,一方面,他为着预言中的未来而感到心寒和警惕,另一方面,得知自己的诗作竟能流传至后世,为人所铭记、传诵,那种属于文人的欣慰与自豪感,又像是一股难以抑制的暖流,悄然沁入心脾。
他看着纸上的诗句,反复品味,竟一时沉浸其中,暂时忘却了朝堂的烦忧,嘴角甚至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笑意。其中有忧,有惑,有对命运的茫然,却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醉。
良久,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消散在寂静的书房里。国之将倾,个人的诗文才情,又何足道哉?可偏偏,这诗句又似乎是未来某种存在的证明,牵动着他对自身命运、对大唐命运的无穷思绪。
这一夜,注定无眠。
——
第二日天还没亮,萧青梧就被童二娘子唤醒。
“嗯……到点了?”她蠕动着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上闭着眼问,“什么时辰了?”
童二娘子已经穿好了衣服,去桌边点亮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在漆黑的室内亮起,照明的效果只比没有强了一点点。
“约摸五更了。”她回了句,转头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温声劝道,“萧娘子,快起吧,高将军昨日有交代,让咱们早些过去,学些御前伺候的礼节呢。”
萧青梧挣扎着睁开眼,困顿的目光移到窗棂处,敏锐得察觉到室外不同于时辰的亮堂。
她伸手掀开一点窗子,天色漆黑,漫天飘雪,经过一夜,地上落了厚厚一层,光秃秃的树枝被装饰得颇有点后世节庆的氛围感。
“好大的雪啊。”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萧青梧瞬间清醒许多。
她关上窗户,立刻起身穿好衣服,卫生问题三秒内一键清洁完毕,随后又拿出洗漱用具假装对付了一下。
两人出门时,天仍旧没亮,路上寒风凛冽,往来的宫人们穿着或单薄或厚实的袄子,手上各自捧着器具,安静地穿梭在走道上,尽可能不发出声响。
到了寝殿门口,殿门紧闭,门口除了值守的禁军,只有个不认识的宦官。
见到二人过来,这人放低了声音,先一步说道:“陛下正在用朝食,你等先在此处候着,等陛下传唤时再进。”
萧青梧口中回应着躬身行了一礼,规矩地站在殿外等候,心里却在疯狂辱骂。
【狗皇帝自己美美在房子里烤着火炉吃早餐,我们这些伺候的人都饿着肚子,连顿饭都不给,这是干什么?怕宫女们吃了东西屎尿多,所以干脆不给了??】
【唐时平民家里遵照一日两餐的传统,朝食在上午8点左右,餔食在下午4点左右,根据日晷与太阳方位计算,此时应该是长安时间上午5点35分,离朝食还有一定时间,并不是李隆基刻意克扣宫人们的饮食。】
萧青梧不听不听,在心里继续骂。
【是高力士让我早点来的,来了又不见人,就把我们晾在这里吹风受冻。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哈,一个两个的都是周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