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城迟疑了一下,松开抱着母亲的手,悻悻然地“嗯”了一声。不过旋即又道:“我跟他过了七八十招,本来都要取胜了,却一个不小心给他钻了个空子!哼,那个人狡猾得很!”
谢夫人笑道:“你爹不是常说你,人外有人,做人切不可骄傲自满。你才见过多大世面,比你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过两天你爹也该回来了,你可练得勤些,别让他回来一查又露馅了。”
谢白城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即道:“娘,你听说过衡都附近有什么厉害的用刀的门派吗?”
谢夫人迟疑了一下,微蹙眉头想了会儿:“没听说过。衡都是天下第一繁华热闹的大城,但毕竟是天子脚下,武林门派反而是没有多少,不怎么兴盛的。”她说着笑了笑,“毕竟那是朝堂之地,跟江湖正好反着呢。怎么了?那个人是衡都来的刀客?”
“对呀!”谢白城认真道,“他说他是衡都来的,我瞧他身法招式,也想不出像哪门哪派,就挺奇怪的。问他,他也不肯说他的师承门派!”
谢夫人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手:“江湖之中卧虎藏龙的人有的是,有特殊原因不能透露师承的情况也不少,你啊,以后见识多了,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谢白城对着母亲诉说了这一通,郁闷的心情也觉得畅快了不少,尤其母亲的几句安慰,让他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那少年看着明显要比他年长些,所以比他厉害一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哼,等他、等他再长大些,肯定能追得上!
谢白城心情好转,就又跟母亲说了些今天聚会的趣事,待吃过了下午的点心后,终于心满意足地回自己院子了。
等回到屋里,他才蓦然想起,好像忘记告诉娘那个少年名叫谭玄,也忘了讲他说过几日可能会上他们这些人家里拜访的事。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往床上一躺,气定神闲地想。他总不可能是来踢馆的吧?他要是有这胆子,哼,爹爹和师兄肯定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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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父亲果然回来了。他这趟出去是拜访一个老友,为人家解决些事端。谢白城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个,爹回来了要考校他功夫才是顶要紧的。
好在他也没敢太偷懒,每日好歹也练足了两个时辰。爹看他演了一套剑法下来,面沉似水,过了半天才“嗯”了一声,谢白城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了,这就代表他过关啦!既然过关了,他就又神气活现起来了,牛皮糖似的黏到爹爹身边,跟他讨要礼物。
爹对他们姐弟还是很宠爱的,每每去外地都会给他们带当地特产的玩意儿回来,尤其是特色吃食,总不会忘记捎给他。
“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天天就知道惦记吃?”爹皱着眉头,板紧了脸孔。
但谢白城知道他就是做做样子,便笑嘻嘻地道:“行万里路,吃千种菜,我又不能跟爹一起纵横江湖,只好先吃点好吃的嘛!”
“哪来的这些胡言乱语?”寒铁剑派的掌门人谢祁虽然还想绷住面孔,但眼睛里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他终究还是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便在他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找你娘要去吧!”
谢白城“哎”了一声,立刻麻溜地跑了。
“只能每天吃几块,可不许一口气吃完了!”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谢小公子点点头,穿过门庭,一眨眼就不见了。
美食带来的快乐让他彻底地忘记了三月十五那天的不愉快——不是忘记那个叫谭玄的少年,只是忘记了输给对方的不甘心。谢小公子向来对自己是很宽容的,虽然当时是有一种我一定要刻苦练习超过对方的决心,但……但横竖又不是马上要决斗,不是什么非常紧急的事情,还是开开心心享受各色点心的美味比较重要。
哦,他还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谭玄说或许会上他们这些人家里拜访。
所以几天后,爹爹打发管家来叫他时,他还咬着半块玫瑰酥悠哉悠哉地什么也没想到。
他问管家汪伯:“要见什么人啊?”
汪伯说:“我也没见着,老爷是派人传话给我的,叫我来请您,对了,老爷还特意叮嘱您换一身讲究些的衣裳,收拾得精神些。”
谢白城从躺椅上跳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半旧的家常衣裳:“这是要干嘛啊?看来来的人挺不一般的嘛!”
他一边说,一边叫人取娘给他新做的衣裳来。
他知道自己肤色白净,容貌秀美,穿白会显得更加俊逸出尘,所以衣裳里有近一半都是白的,这身新衣裳也是。最外面再罩上一件水绿色的半臂,腰带上系着同样水绿色的绦子,整个人看起来清爽飘逸恍若谪仙。
他对着镜子收拾到满意了,转头看向汪伯:“这样行了吗?”
汪伯笑道:“少爷本来生得就顶好的,怎么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