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玄却已经把小瓷瓶拿在手中了,摇了摇,里面果然发出丸药滚动的声响,他有些得意地一挑眉:“这是大内的百用解毒丹,能解大部分常见的毒药、迷药,效果还是很好的。”
大内的东西啊。谢白城倒没觉得惊讶,反有种了然的感觉。谭玄身上掏出什么来自大内的东西好像再正常不过了,说不定他就算忽然掏出一枚官印,他也不会意外。
谭玄却把小瓷瓶忽地递到他面前:“送你吧,这里头有三颗。”
谢白城连忙摇头:“这怎么行?大内的药呢,多珍贵。再说我也用不上。”
“怎么用不上?”谭玄一笑,“谢少侠不是还要行走江湖的嘛!我还有一瓶的。”
他既这么说了,谢白城心里本也有点痒痒的,大内的东西呢,大内的东西会是怎样的?一般哪里会有机会接触到。
他就伸手接了,还拔开木塞闻了一下,一股清苦味道直冲鼻端,让人神思为之一醒。
“多谢你啦。”他小声说着,把瓷瓶塞进衣袖内侧的暗袋里。
谭玄满不在乎地说了句“没事”。谢白城便转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临睡着前他忽然想到,他怎么每次来明珠巷都得顺点什么回去呀?弄得他好像眼皮子多浅似的。
都怪谭玄啦,根本不需要他开口,只要他好像有点兴趣,立刻就往他手里塞。这人怎么这样啊!他以后得怎么还这个人情嘛,他又不爱吃点心。
算了,来日方长,这种事还是以后再想吧。
他舒舒服服地蜷起身子,把手掌垫在腮下,很快就睡着了。
照着约定,谢白城在第二天下午又去了明珠巷。
虽说这是只有谭玄和他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但他一向不曾撒过什么大慌,心虚得很。从家里往外走时,但凡遇到个人看他,都觉得人家看透了他的小秘密,笑容都别有用心似的。
其实并没有。压根没有人问他是去干什么。除了早上他跟娘说一声的时候,娘问了他一句,你怎么老去找谭公子呀?他顿时心惊肉跳的,故作平静地说“我们在探讨武艺,颇有共鸣”。娘还笑着说,你可算知道上进了,你爹最近也挺高兴的呢。
谢白城赶紧讲了几句“我一直都挺上进的呀”之类的废话,然后溜了。直到他踏进了“松风竹韵”的门楣下,一颗心才算是放进肚子里了。
常岳和丁伯对他也已经很熟悉了,见了他,都是笑笑,跟他打招呼说“小谢公子来了”,他点点头,跟他们问个好,穿进了第二进院子,谭玄在书房里待着,打了照面,他有点不大自然地把手背在身后,眼神东瞟西瞟的,但只看见书桌上干干净净,跟以往别无二致,没瞧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谭玄笑了一声,把手中的一本册子放下,侧过头问他:“干什么呢?找什么好宝贝吗?”
这个人怎么还装傻明知故问啊!谢白城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谭玄噗嗤笑出了声,站起身来,把手中册子卷起,在他头顶敲了一下:“放心吧,都替你办妥了。不过摆在卧房里了,你总不至于以为我会把那种东西光明正大放书房吧?”
谢白城一缩脖子,不过那一敲很轻很轻,就像树叶在头顶柔柔拂了一下,他抬头看向谭玄,谭玄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去。他赶忙跟了上去。
到了第三进院子,就更加安静了。没有传召,丁伯和常岳都不会擅自进来,的确是更加稳妥私密。
跨进卧房,谭玄停下脚步,往床前的小桌上一指,那上面果然放着一摞册子,都有一尺见方。
谢白城咽了口口水,只觉在寂静无声的卧房中,只有他的心跳是砰砰作响,像擂鼓一般。
但他可不想露怯,便故作轻松地快步上前,探手拿起,口中道:“怎、怎么有三本?”
谭玄道:“你给了三两银子呢,我都是让老板找的市面上最好最时兴的,也就一两银子一册。”
谢白城没有话说了,虽然他想说三册也太多了点没必要吧,但他自己也没说是只买一本。
罢了,吴弋说杨清源摸来的都是粗制滥造的货色,就让他来瞧瞧这最好最时兴的是什么样的。待到日后有机会,便扔到他们几个面前,让他们佩服佩服,好教他们知道,他小谢公子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呢。
他便抱着册子侧身坐到了床铺上。过了一会儿没听到预想中的动静,便又探出头来,见谭玄还在原地站着,便问:“你不过来吗?”
谭玄一愣,抬眼看他:“还要我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