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公子满脸不高兴地瞪他:“你笑什么啊!你知不知道灵元寺?在琴湖边上,很大很大的!整座山都包括在灵元寺里呢!”他一边说,一边展开手臂比划了一个大圈。
谭玄抬手擦了一下眼角,这个小谢公子真是太有趣了,他那漂亮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知道灵元寺。皇城和灵元寺哪个更大还真不好说,不过皇城里实在不需要一座山就是了。”
小谢公子先是显出了满意的神情,但似乎很快回过味来哪里有些不对,又把脸色沉下了:“那……那说到繁华,越州也很繁华的,灵元寺边上有个西市,店铺连着店铺,卖什么的都有!还有专门给外国商人做买卖的胡市瓦子,能买到稀罕的外国物件呢。”
谭玄赶紧点了点头:“是了,越州商贸兴隆,尤其临海,商船往来频繁,其他地方难望项背。”
小谢公子终于露出了喜悦的微笑,再次把手伸向装着桃花曲的酒瓶。
谭玄手疾眼快给先按住了,对他道:“这到底也是酒呢,你少喝些吧。”
谢白城冲他一瞪眼:“这个就是米酒,甜甜的,不要紧。怎么,你以为我不会喝酒吗?”
……这有什么值得争强好胜的啊!谭玄无可奈何地看着谢白城硬从他手里把酒瓶抢走了,又斟满了一杯。
他刚也喝了一杯,这酒确实甜津津的很好喝,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酒力的。看小谢公子这会儿白里透粉的脸就知道了。
唉,那粉扑扑的脸颊,简直可以和桌上的粉梅一较高下了。下午那个拿着剑一身凌厉气的小少年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换了个这么难缠的小祖宗出来?
小谢公子却还不忘讲礼仪,不但给自己斟了一杯,给他也斟了一杯,随即很豪气地端起酒杯对他道:“谭玄,你远来是客,我是本地人,就算是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敬你这杯酒,给你接风洗尘!”
说完便一闭眼一仰脖子给全干了,还要把酒杯底亮给他看一看的。
……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啊!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学什么江湖豪客的做派,看起来真的……真的很好笑。
但他又不敢笑,这要是笑了,谢公子哪里能饶得了他?脸又要拉到地上去的,搞不好还要噘嘴巴呢。
于是谭玄也只好端起酒杯,敬了敬谢白城:“多谢谢公子款待!谢公子武艺了得,为人豪爽,谭某佩服、佩服!”
“你就别说这种话糊弄我了。”小谢公子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笑得弯弯的,映着烛火,里面像是有星子在闪。
看着他的眼睛,谭玄也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地开了口:“……衡都也有很多有名的酒楼和点心铺子,口味风格跟越州很不一样,要是有机会能请你去尝尝就好了。”
“真的?”谢白城立刻睁大了眼睛,露出很跃跃欲试的神情,不过片刻后又满是遗憾地叹了口气,“衡都实在太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去看一看。”
谭玄又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其实也不是很远。”
“是嘛,”谢白城叼了一尾虾在嘴里,“要是爹愿意带我们去就好了。”
谭玄没说话了,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但小谢公子好像正沉浸在对远方美食的向往中,没有留意到。
这一顿饭就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谭玄忖度着这样的酒楼一餐饭恐怕价格不会便宜,谢白城到底比他年纪小,他想出钱会账,但这位小东道主说什么也不同意,还很豪气地一挥手说找头不要了,就赏给跑堂了。把跑堂小哥乐的脸都开了花,恭恭敬敬地给他们俩送到门外。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越州的大街小巷上都亮起了盏盏明灯,犹如繁星闪烁,洇染出一个热闹的人间。
他们俩并肩在街上走着,周围各种吆喝叫卖,比傍晚时分更加喧闹。迎面一阵风吹来,夹杂着一丝微凉的水汽,扑在脸上,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谭玄侧头看了一眼谢白城,见他脸上绯色渐淡,眉眼也忽而变的清醒而冷静,看来他酒量竟还不错。
“喂,谭玄,”谢白城忽而开了口,“你几岁开始习武的?”
“六岁。”
“六岁?”谢白城有些惊异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