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睺渊。
他的呼吸发颤,贴在她额上的脸颊湿潮。
又哭了。
不知最后问出来了没,不知最后活了几人。
但不论有没有问出,睺渊应当都不会杀许翼。
她头疼得紧,又缓了一阵,终于再度睁开了眸子。入目便是这人担忧的眉眼,梦中那满是戾气之人,在她面前总是乖顺的像另一个人。
她第一次没了惧意,亦毫无陌生之感。
她在梦中又度过了一百余年,直到最后被杀时才望见他的眉眼。
时间会将有些事冲淡,却又会将某些事重描一遍又一遍。
她抬手抚上这人的脸,拭去他眼角的红泪,几番踌躇,终未将梦中之事问出口,只轻声道:
“我睡了几日?”
第144章利用
比上次昏睡的时间要长。
不知会不会越来越长。
此次醒来,徐星星丝毫没了上次的清醒之感,脑子整日浑浑噩噩,朦朦胧胧,便是睺渊与她说话,听了这句,上句不多时便会忘了。
不仅清茶,便是睺渊寻来的有清醒提神功效的丹药都失了效用。
在她的咬牙坚持下,也只醒了五日就再次不受控地坠入梦魇。
又是她认识的人。
又是近百年的漫长人生,或困苦,或喜悦,或艰难,或顺遂。然后在她了解了这个人,甚至觉得她就是这个人后又见到了睺渊的脸。
不用猜便知,这人的死期又到了。
于是她便会在这漫长的梦境中想起睡前的事,判断出,这个人是何时丧的命。
和上次一样,是在她昏睡之时,亦是睺渊为了威胁许翼随意虐杀致死。
睺渊没有动手,只是高坐台上,命令魔物将这人的骨头在许翼面前一块块拆了下来。
而在梦中,这般的痛楚便尽数传到了她的身上。
她痛得要死,却慢慢生了麻木,麻木之下却又渐渐清明。
死去就能醒来,可醒与不醒又有什么区别。
行尸走肉,迷迷蒙蒙。
她看着睺渊,那绝色容颜上自始至终挂着笑意,可他的赤眸中却尽是压制不下的阴沉狂戾,焦燥盛怒。
她的思绪从支离破碎的身躯中飘离,高台上那人的脸亦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不知是走马灯还是回忆乱入,她想起了二人相遇,想起了那道道天雷,想起了立在桂城废墟之中的红衣男子,想起了海边男子眸中薄脆的痴意。
想起了百兽册。
这百年来,她时时在想,为何她的任务是寻灵兽,而睺渊便成了灵兽?为何她爱上睺渊,百兽册便要用这样的法子惩罚她?惩罚也就算了,为何要故意让她知晓她昏睡时睺渊的残虐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