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疯子相处的方法不是改变他,而是融入他,她现在多少也是有点不正常了。
她将脑袋埋入睺渊的怀里缓了一阵,接着道:“他为何非要逼你成神?”
睺渊的身形猛然一僵,徐星星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等来他的回答,她仰头看他,却被他惊惧空洞的眸子吓了一跳,“……怎么了?”
男子却失神了一般看着她。
“小黑,你怎么了?”徐星星在他眼前挥手,却被擒住了。
睺渊的瞳仁涣散的厉害,许久才喃喃道:“……我为何没想到?”
“想到什么?”徐星星有些慌。
“星星……为何知道?”他的声音好似响在天际之外。
“我知道什么?”
“星星,何时知道的?”男子的表情开始崩坏,一只眸子竟溢出血来。
徐星星的呼吸停滞,一脸惊诧,“我……我知道什么?睺渊,你别吓我。”
可睺渊好似陷入噩梦,他双目圆睁,瞳孔发颤,丝毫听不到她的话一般,只是兀自梦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徐星星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什么如此?”
睺渊的泪大滴大滴地落,他微微倾身,慢慢抬手捂着胸口,佝偻着背,濒死的鱼一般喘不过气。
徐星星的身体发软,心跳极快,她扶住他的手臂,下意识去拍他的后背,“睺渊?睺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忽而睺渊猛地后退几步,侧身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雪地瞬时绽开大朵大朵的血花,好似冬日绽在雪地里的红牡丹。
徐星星的脑子嗡得一声,泪不受控地大颗大颗地涌出,她走上前想扶他,却被他躲过了,他还在呢喃,甚至扯出了笑:“……竟是为了我,竟……是为了我……,竟是为了我,才……才……”
“怎么了?睺渊?你怎么了?”徐星星的脑仁一片空白,只觉得头脑眩晕,浑身发颤,坠入冰窖一般。
她不知哪里出了错,也不知她说错了什么话,亦不知是什么刺激了他,她什么也想不出,连嗓子都开始闷堵,只下意识地走近他,去扶他。
可他一直在躲她。
很快,她看见睺渊不只双眸,不只口中,便连鼻子和耳朵都涌出了大量的血,她看见他整个人剧烈地痉挛瑟缩,脖颈上本来变浅的伤口瞬时裂开,漏出白骨。她看见男子浅蓝色的衣衫刹那间便被染成了腥红,地上的白雪亦被淅沥流下的热血覆盖。
烟花还在
绽放,可绚烂慢慢褪色,直到化为可怖的殷红。
她身子发僵发寒,下意识地想要抱住睺渊,谁知刚踏出一步,他竟蓦然消失在了眼前。
徐星星的心瞬时滞住了。
这是睺渊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控至此,也是第一次,将她独自丢在原地。
很乱,太乱,她头脑发懵,腿脚发软,出了一身的冷汗,她踉跄地追出两步,终体力不支坐在地上。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冷冽干燥的空气涌入肺里,寒凉的刺激让她的脑子清明一瞬。
清醒,她需要清醒。
冷静,她要先冷静。
她拍了拍自己脸,又把手擦入雪里,可抬眼便是被新鲜血液融化的积雪,还残留着热气。
她想哭,却知道现下没多少时间哭,于是干脆将鞋都脱了,光脚踩在雪里,又抓起一把雪将脸埋了进去,逼自己复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