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廊上,季昶凤眸微闪,那穿透云层的璀光照射在了系着红绳的葫芦吊坠上,熠熠莹亮。
天光驱散云翳,也能驱散人们心中的鸷气。
季昶知道阮茵茵在暗示什么,他闭上眼,试着去接受夏阳照面的温暖。
能有一个甘愿以命护他的知己,也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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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阮茵茵前后胸口均有伤,无法平躺,贺斐之脱下常服将她裹住,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
有季昶在手里,杀手们迟迟不敢动手,又因野外作战经验逊于贺斐之等人,没两日就被甩开了。
马车停在一处郊外的客栈前,贺斐之扶着阮茵茵步上二楼,让小二端来饭菜,“清淡些,忌辛辣。”
他语气依旧疏冷,但在面对阮茵茵时,却异常温柔,“辛辣不宜伤口愈合,且吃些清淡的可好?”
阮茵茵点头,“二姐呢?”
韩绮已经醒来,正帮着盛远捆绑季昶。
季昶倦倦地打个哈欠,一副任人宰割的架势,可心里已预测出回宫后的情景。
太后对贺斐之起了杀意,贺斐之就不会留太后在少帝身边。一场暗流,涌涌而来。
身份暴露,韩绮和阮茵茵不能再留在茅舍,一时没有更好的去处。以韩绮目前的处境,要么远走高飞彻底归隐,要么取得朝廷的特赦。可无论哪样,都很棘手。
不过,她的纠结,被贺斐之一句话轻易化解掉了。
“待回京,你同我入宫面圣,禀明初衷。你的初衷与为沈骋翻案有关,死罪可免。至于责罚,我会从中调解,让你戴罪立功。”
从决定女扮男装步入朝堂,韩绮就做好了孤身面对荆棘的准备,从不奢望被人维护。如今倒是感慨万千了,“那就有劳大都督费心。”
“好说。”
贺斐之端着药碗走进客房,反脚带上门,将韩绮隔绝在门外。
韩绮靠在二楼的阑干上,有种跟贺斐之争宠的错觉,明明屋里的是自己的妹妹啊,怎么被排除在外了?
客房内,阮茵茵坐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小榻上,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我听见二姐的声音了。”
“刚走了。”贺斐之面不改色地坐在榻边,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拂,随后送到阮茵茵嘴边,“不烫了。”
阮茵茵伸手去接,“我自己来。”
“我来。”
拧不过他,阮茵茵张开嘴,一口口喝下苦涩的药汁。
贺斐之从衣袖里掏出一颗蜜饯,剥开后塞进阮茵茵嘴里,又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