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斐之从衣袖里掏出一颗蜜饯,剥开后塞进阮茵茵嘴里,又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
金桔干酸酸甜甜,配以甘草味,口感层层递进,最先尝到的是酸味。
黑漆漆的杏眼一眯,阮茵茵嗦了嗦上面的糖渍,冲淡了汤药的苦涩。
贺斐之递过温水让她漱口,之后搂着她靠在小榻的围子上,扯过薄毯盖在两人身上。
阮茵茵侧躺在他怀里,听着他怦怦有力的心跳,还是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没有如期而至的温柔和呵护,在晚了几个夏秋后,翻倍地涌来,总叫她如坠梦絮,如沉镜花水月中。
察觉到怀里的女子兴致恹恹,贺斐之低头问道:“怎么了?”
阮茵茵窝进他臂弯,嗅了嗅他身上的青竹香味,不想去患得患失。既然愿意给彼此机会,他又恰巧在自己身边,用体温熨帖着她,真实而柔煦,那无需再庸人自扰。
“没事,想离你近点儿。”
贺斐之心口微漾,以食指挑起她的下颔,瞧了许久,直把小丫头瞧得不自在了,才附身在她鼻尖落下一吻,“那就近点,多近都行,我本就是你的。”
我本就是你的阮茵茵听着这句酷似承诺的话,愣愣地趴在他肩头,忽然觉得眼眶发酸。
行吧,他是她的了,拾起来带回家吧。
贺斐之以右臂托住她的腰身,让她趴得更舒服些,“侧躺着,别压到伤口。”
“嗯。”阮茵茵闭上眼,悬着的心渐渐有了着落,“贺斐之,我困了。”
“睡吧,我陪着你。”
“拉手指。”
阮茵茵是个会撒娇的,一边闭眼一边翘起纤细的手指头,让贺斐之勾住,就那么睡着了。
听见均匀的呼吸声,贺斐之稍稍推开窗,任日光将他们包拢其中。
午日,小城,阳光正浓。
半月后,三大营的数十上将跨马出城,亲自迎回他们的大都督。
贺斐之一袭宋锦蟒服,外披银铠,堂而皇之地走进慈宁宫。
慈宁宫内外满是侍卫,季昶置身其中,站在了庭院的月门前,堵住了黑压压的三大营将士。
太后站在季昶斜后方,抬手指向贺斐之,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先帝授你重任,是让你守护陛下和哀家的,你倒好,前来逼宫吗?!”
贺斐之手握腰间佩刀的刀柄,迟迟没有拔出,漫不经心地踢开脚边的石头子。
太后为了一己之私,挑起事端,谋害贤良,意图让自己的爪牙吞噬内卫全部兵力,彻底掌控朝堂,其心可诛。
身为辅政大臣,他不会再隐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