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携玉不明白,谢怀安一言不合就让人脱衣服是什么毛病。
但是回过神来,他的确感觉到了冷。尤其是夜风从门窗的缝隙里灌进来的时候,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脊背上,寒意刺骨,如坠冰窟。
沈携玉微微打了个哆嗦,随即感觉到黑暗中,谢琰递了什么东西过来。他摸了摸,那是一套干燥的衣物。
“先换上。”
谢琰转身回到了卧榻边,挺有风度地面朝墙壁,不看他。“殿下要是在这种时期,染了风寒,可不是开玩笑的。”
无论谢琰是不是真心帮忙,他说的不假。
老王爷刚刚去世,很多事情都需要沈携玉作为世子来主持大局,在这种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生病,一旦病倒,就等于是白白将王府的大局交给了别人,给夏侯氏可乘之机。
昏暗的室内,沈携玉脱下了湿衣服,然后悉悉索索地摸索了一阵,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衣服是谢琰的,尺寸偏大,穿在他身上有点松垮,尤其领口的位置露出了一大片。
沈携玉用力拽了拽,一边挽起袖口一边说道:
“好了。”
待他摸着黑换好衣服,灯火重新被点亮,谢琰才看向了他。
沈携玉涂抹在脖子上用来遮盖痕迹的脂粉,也被雨水浸湿了。白净瘦削的脖颈上,不止有水雾,还有几道斑驳鲜红的指痕。
谢琰瞥了一眼,又挪开了视线,评价道:“不太合身。”
“你的衣服大了点,不过这么晚了又不见客,无所谓,先凑合着穿吧。”沈携玉挽着袖口,缓步走到他面前。
谢琰端详片刻,伸手帮他整理这并不合身的衣物,在帮忙抚平衣领的时候,微凉的指尖轻轻擦过了他的伤处,沈携玉下意识地抱怨了一声:“……疼。”
话音落地,两人都愣了一下。
藏在琉璃镜后的眸色稍暗,谢琰若无其事地收了手:“有淤血了,得上点药。”
见他撇下自己,转身去拿药膏,沈携玉朝着他的背影说:“没事,不用麻烦。其实也不是很疼,我回去让小昭帮我弄弄……”
谢琰偏过头来撇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只是说:“躺着。”
……好吧,其实还是有点疼的。
尤其是用脂粉闷了半天之后,又让雨水淋到了,此刻尤其火辣辣的疼。
沈携玉闭了嘴,乖乖坐在了榻边,随手捡了块毯子往身上一裹。
烛光里,两人一坐一立,都没有说话,屋内的沉默和窗外的雨声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沈携玉望着雪白的墙面发呆,看着墙上谢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