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谢怀安睁开眼,看见他哭了。
沈携玉流眼泪的时候没有声音,自尊心不允许他出声,他哭的时候总是很安静,透明清泪从偏瘦的脸庞滑落下来。
谢怀安什么话也没说,把手炉递给他暖着,随后又递给了他一块手帕。
雪白的手帕,上面有工艺昂贵的刺绣。
沈携玉不太好意思,想回绝,可谢怀安的手伸在半空,瞥了他一眼。
或许他没有别的意思,但这人的眼神很有压迫感,沈携玉下意识地就顺从了他,接过手帕。
沈携玉有点惊讶。他摸不清谢怀安的态度,似乎是对他表示了友好,但眼神依然是疏离冷漠的。
这会儿缓过神来,沈携玉看着对方从容不迫的镇静姿态,也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非常羞愧。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谢怀安跟魏扈那些人可不一样,他对衣衫不整的沈携玉一点都没有兴趣,只是单纯地助人为乐。
谢琰很有风度,没有看他擦眼泪的样子,一直望着窗外。
“魏扈那些人经常欺负你吗?”
没想到惜字如金的谢怀安,会忽然开口和他说话,沈携玉晃了一下神。
“嗯。”沈携玉迅速地擦掉了泪水,神色恢复如常,“可能也不算经常,偶尔,他们偶尔会找我的麻烦。”
比起在王府里的生活,在学宫里的日子,绝大部分时候都还不错。但偶尔也会有刚才那样特别糟心的事情发生。
谢琰望着他,似乎不太好开口。他也不知道魏扈等人欺负他到了什么程度,只能委婉地问:
“需要帮忙吗?”
沈携玉摇摇头,说:“没事,魏扈不好惹,不要牵连到你了。”
谢琰沉默了片刻,说:“我的父辈和淮南王府有一些交情,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和我说,不用客气。”
听见“淮南王府”四个字,沈携玉有点意外——谢怀安好像知道他是谁。
不过沈携玉没有多问,只是摇摇头说:“多谢公子好意,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虽然我在王府里不受待见,可再怎么说也是王爷的儿子,我不同意,魏扈他们也不敢真的强迫我。”
沈携玉说的没错。魏扈一直骚扰他,但是没胆量真的强迫他,再怎么说沈携玉也是淮南王沈穆的儿子,要是真的玩过火了,王爷就算再不喜欢他,未必还能视而不见。
谢琰看了一眼他带来的书,注意到是一些古籍。
“这样的大雪天,别人都躲着不出来,你是去藏书阁借阅古籍了?”
沈携玉点头说:“城外大雪封了道,先生们的车马都被堵在城外过不来了,难得休沐,我想找点事情做。”
谢琰拿起来看了看,说:“北斗阁里的藏书以四书五经为主,这类的古书倒是不多。要是想看点别的什么,可以来找我。”
沈携玉猜也能猜得出来,像他们这样的豪门大族,肯定有很多珍贵的藏书。
于是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