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尾加重,陈晏平登时一愣,脸上一臊,一回头,其他人防佛看好戏一般盯着他。
他也没想到林渡云对郡主如此紧张,也明白“郡主”脸上面纱又是怎么回事了,敢情这林渡云连郡主的脸都不想旁人见,心里不禁咋舌,这人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林衔月大踏一步越过他,抬步径直往园中走去,谢昭野连忙弯着膝盖追上了林衔月。
宫中太监引路,谢昭野好不容易落座,膝盖终于放松了下来。
金明池东面正中设了一主殿高座,乃今日冰嬉宴的主席,金碧辉煌,皇后将就坐于此,左右两侧各建亭阁,依次安排宗室贵胄与世家子弟,按品序落座。
林衔月临时前来,自然被安排在了最末。
方才路过,礼部的人都在找谢昭野,那顾文谨一脸气愤,反倒礼部尚书张煜之漫不经心。
“快开始了,”谢昭野往高台那边瞥了一眼,“那顾老头要是再等一会,非把我宰了不可。”
林衔月望向主台方向,声音沉稳:“不急,待皇后落座你再离开。”
话音刚落,一阵锣鼓响起,自主台方向传来鼓乐声,一队仪仗鱼贯而入,队伍尽头,皇后着金凤朝霞的宫装缓步走来,裙摆曳地如流水,步步生莲。
林衔月抿唇,看见那张容色依旧的脸,避开了视线。
主台侧,一名太监趋步上前,低声禀报:“皇后娘娘,林渡云已按您的吩咐,携郡主抵达。”
皇后神情未动,只抬眸朝偏亭一隅看了一眼,目色依旧清淡,她端坐于锦缎高椅,头戴凤冠,鬓边细珠摇曳,衬得眉眼明艳,在雪光映衬下,如霜上寒梅,端丽冷艳。
不愧是当年京城第一美的女子。
不过喝了一口茶,林衔月随即扶谢昭野起身离席,再回来时,座位上便只剩林衔月一人,亭内清清冷冷。
不多时,谢昭野再度出现,换上一身红底金纹的员外郎朝服,步履匆匆,朝仪仗方向而去。
那顾文谨正骂着,见人来了也不好多说,将谢昭野带至队首。
高台上一声宣令响起:“冰嬉宴即刻开始!”
群臣肃立,礼部依例奉香拜礼、诵读节令贺辞。
谢昭野在众人注视下上前一步,声如洪钟,句句清亮,待礼部退下,池面上跃出数名身着彩衣的冰嬉少年,踏冰而行,如燕掠水,引得场下一片喝彩。
林衔月仍坐在偏台,独自抿茶,别处是觥筹交错,笑语盈盈,唯她这里冷冷清清,无人来寒暄。
这时,靠近主台那边下来一人,一旁太监端着一面摆着酒盏的漆盘。
是三皇子谢宣霖,他今日穿着皇子金线绣蟠螭纹的吉服,稚嫩的脸庞添上成熟。
林衔月心中升起疑问,三皇子与她尚无交情,非亲非故,小时只见过几次,与兄长走的近些,这次怎主动前来寒暄。
她起身行礼:“三皇子殿下。”
谢宣霖含笑道:“林首座不必客气,怎么今日颇有闲情。”
“无间司事务繁忙,但皇后娘娘相邀,不得不来。”林衔月道,她并不想让皇子们觉得自己来皇后主办的冰嬉宴是来讨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