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萧随的反应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严厉。
“我也是想不明白,就陆炳那种成色的小子也值得你背着我偷偷帮他,你是看上他什么了?怪不得人们总说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向外拐呢。原以为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这种人身上,谁知道今天还真让我撞见了。”
他手上捻着枚铜钱,正是刚才那一瞬间从晚烟身上摸过来的。铜钱上“净”字左边两点是连笔刻的,正是他今天原本要呈给皇上看的合水钱。
“难为你能想到用这种法子给他递信,只怕陆炳见识短浅,要辜负你一番心意了。”
“干爹乱说什么,我才没对他有什么意思呢。”
晚烟忍不住驳了一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什么好害羞的。我只怕你跟我的日子久了,在外头名声不好听。你要想成家了干爹不拦着,去挑个好人家嫁了吧。就是别找陆炳这样的,他们这些人自诩清流,爱惜羽毛,不愿跟咱这种人扯上关系。”
“。。。。。。您怎么就听不进去我说的话啊。”
看她的样子还真着急了?萧随盘算了一下自己这个义女的性子,难不成是个痴情种子非意中人不嫁?萧厂督一个从不考虑儿女私情的人碰到这种事还真有点看不透。
“非陆炳不嫁啊?那也行,我看他身边那女子好像会碍你的事。这么着——我让手下人找个机会把她除了,你呢就借着给命案现场绘图的机会去跟陆炳搭上话。怎么样,是不是一举两得?我这算做媒做个全套了。”
“干爹你还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说了我想的不是那种事情。”
沐晚烟突然反应过来:萧随从不开玩笑。
“。。。。。。您这是认真的?”
“是啊。”
萧随刚刚还捻着手指心里想着该派谁去做这件事手脚牢靠,一看晚烟的样子却急得有点眼眶发红。
莫非我会错她意了?
“罢了。”
萧随心说自己有心想当个好人还当不成。
“随你的心意来,你别把我刚才说的话当耳旁风就好。你看祁慎言多有骨气,硬是要自立门户。他要是也肯拜我,我在锦衣卫里给他谋个掌刑的差使易如反掌,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在陆炳手下苦巴巴地当差。”
他站起身走到窗口,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他不屑跟阉人为伍,我理解——以他的性子要让人家戳着脊梁骨骂他是靠抱太监大腿上的位,那他可真受不了。你也是,平时攒那么多钱嫁妆早够了吧?该走也早走。”
萧随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他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晚烟离开的脚步声。
“我前些日子碰到慎言了。”
“他还管我叫师姐。。。。。。他还认我,也认您。”
一句话像扔进了沼泽里听不到半点回音。萧随仍静静驻立在窗边,她看不见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从清洁厨房的底层差役做起,一直爬到了东厂督主的宝座,这一路花了萧随几十年光阴。他久经考验,一眼就看出晚烟藏在铜钱里的那点小心思。
弘治通宝还有一层不易为人察觉的奥秘。当年在铸币时由于制作工艺偏差,同一种铜钱在“治”字上有两种造型,偏旁三点笔画相连的版本称“合水钱”,笔画分开则称“分水钱”。市面上流通的分水钱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