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一小块碎银。
“我这个没有毒,你拿着吧。”
女孩不敢置信地接过钱,脸上骤然转晴。安菲娅拍了一下她的小脑瓜。
“礼貌。”
一听安菲娅训话,女孩条件反射地就想给陆炳叩个头。莫菲眼明手快一把拦住了,她刚看见陆炳太阳穴上有根青筋跳了跳。
“主人家把她的名字告诉我,让我们回去能备个案就行,南镇抚司的人不在小孩身上做文章。”
“陆大人这话问得早了好几年,她现在还没有名字呢。”
“这是何解?”
“有人叫她完璧,有人叫她八两,商品没有名字,名字得靠自己挣来。有了名字的人才能好好过下半辈子。”
陆炳轻叹一口气:“这么说我刚才赠的这钱,差不多够她攒十分之一个名字了?”
他在外人面前还保持着平时的风度,竭力不被女孩殷切的目光所影响。
“陆大人真是明白人。”
莫菲站在两人中间左看右看,心都纠结成了一团。那孩子像只羔羊般温顺,可既是羔羊就难免遇上被宰的一天。
让一个无名无姓的贫苦女孩成为妖书案的替罪羊太容易了:孩童不知天高地厚,把犯忌讳的戏本传得满天飞。围绕着她作文章,把有牵连的人一并抓了,最后案子被定性为无心之失,没有人对皇上不敬,愚民们以讹传讹闹出的误会。最后这些人被填在大牢里,明面上大家相安无事。
陆炳的手指还摁在那串铜钱上,铜钱表面仍带着一丝孩童手掌的余温。
“我们已经对锦衣卫的大人们知无不言了,之后该如何处理就交给您来定夺。”
安菲娅怀里的孩子怯怯地拽了拽她的衣袖问道,“夫人,他们会把我带去哪里。”
女主人用丝巾替她揩去了脸上的污迹,什么话也没说。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女孩见无人答话霎时心如死灰。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莫菲。
莫菲很想对她说些鼓励的话,可又不知如何开口,她只能无力地安慰这个女孩不要害怕、会没事的,可这些话反倒激起了安菲娅的一丝怒意。
她用力把女孩的脸扳向自己,在她耳边说道:“贵客对你是好意,你可以领客人的情,但别忘了我教你的话。”
“别去图你高攀不起的东西,期望越高,跌下来越疼。”
她又揉了揉女孩的脑袋,用尽可能礼貌的语气向莫菲解释,“这些孩子都是苦出身、见识浅,最容易把贵客说的话当真。姑娘不需安慰她什么,早点让她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对她有好处。”
安菲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个女孩将在锦衣卫的黑牢里度过自己短暂的余生。陆炳恰在此时开了口。
“她与妖书案有了牵连,自然该我们锦衣卫负责询问。”
“。。。。。。陆大人。”
虽然莫菲知道公开场合决不能顶撞陆炳,此时她也无法再保持沉默了。陆炳抬起了一只手阻住了她的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