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更轮不到罗雁一个做妹妹的来指指点点,她扒拉着米粒,左看看右看看,把收音机打开了。
播音员说话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得要把屋里的每个缝隙都填满,挤走片刻的凝滞氛围。
罗鸿把自己的情绪压得差不多,说:“我这么大人了,有分寸的。”
父母不管信不信,都只是点点头,想把这一场风波跨过去。
但对罗鸿而言,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妹妹这关。
罗雁一晚上没开腔,吃过饭回房间做下午从她妈手里要回来的作业。
才写完一道题,罗鸿敲门而入。
兄妹俩你看我我看你,好像谁先开口就输了。
大概是她从小总在占理的一方,罗鸿不由自主就心虚,叹口气:“要骂骂吧,不差你一个。”
听得出来,他大抵是不服气的。
罗雁天生的保守主义,人生信条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她确实无法理解哥哥为何要掺和这种有风险的事,换做小时候肯定噼里啪啦批评他一通。
然而年岁渐长,读书使人开智。
罗雁再不赞同,却也尊重他作为人的独立性,说:“我就希望你小心一点,不要出事。”
罗鸿拍拍妹妹的后脑勺,顾左右而言他:“怎么像块搓衣板。”
夸大其词,罗雁拍掉哥哥的手:“人家都说扁头更聪明。”
罗鸿摸摸自己的:“怪不得我成绩不好。”
罗雁:“那可能是整个脑袋都有问题,不单单后脑勺。”
憋不住还是想骂他两句。
罗鸿:“舒坦了,你接着写吧。”
这人什么毛病,罗雁使劲推他:“走走走,把门给我带上。”
门一关,罗鸿重重舒口气。
他心想哥哥这么怕妹妹的世界上兴许没几个,小声嘀咕句:“以后嫁谁,谁都有‘好日子’过了。”
罗雁可不管别人有没有好日子,反正她过得还不错。
尤其隔天是腊月二十八,家家都开始提前准备年夜饭。
炸丸子、包饺子、做糕饼,大家平常省着的口粮全部拿出来,热气腾腾出锅后还大方地给要好的街坊邻居送一点。
王秀娟是老京市人,给罗家送来一大块没切开的萨其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