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那封信不仅打乱了她心里的计划,而且还激起了她改变命运的执着和热情。
三天后的中午,波塞冬号邮轮将会停靠在爱尔兰的某个港口,最后一波乘客登船时,她将悄然离开。
她与罗切斯特的婚礼本来应该在圣诞节那天举行。
但不知何故,婚期被仓促提前,改在了约克郡一座偏僻的小教堂里。
证婚的牧师早已在南安普顿港口等候,只待他们一上岸就举行仪式。
她曾提出异议,却无人理会,这般匆忙的安排令她不安。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已下定决心要在中途下船,彻底逃离这场婚姻的桎梏。
她冷静地盘算着这个决定可能引发的种种后果。
首要之事是揣好那张三万英镑的汇票,接着在下船之前,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封信件归还给罗切斯特。
等他读到那封信中的内容,或许反而会庆幸她的离去,从而不作阻拦纠缠。
这样他就无需在未来的某一日懊悔,懊悔自己娶了个疯女人为妻。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让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畅快的笑意。
多么完美的计划。
盥洗室里,晨光将洁白的大理石洗手台染成淡淡的粉色,空气里弥漫着马鞭草和薄荷香膏的味道。
她伸手把绾头发的发针拿下来,将头微微一摆,那披散开来的秀发便像是袍子一样,盖住了她的身体。
她将垂落的发丝拢在指间,将浓密的波浪卷发分成几大股,细嫩的手指穿梭其间,卷曲的黑色发梢像浪花般轻轻弹动,随着手腕灵巧的翻转,在脑后形成了一个简单优雅的发髻。
接着,她取过那条缀有珍珠的丝绒发带,轻轻系紧,让几缕碎发自然垂落在颈侧。
她回到卧室,换上了一袭柔软舒适的金黄色长裙。
裙摆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恰到好处地停留在小腿上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时而露出一截白腻的脚踝。
她微微俯身,将淡紫花色的鞋子套上双脚,再把脚踝旁的十字脚扣扣上。
银质的十字扣在脚踝处轻轻一搭,发出悦耳的细微"咔嗒"声。
最后,她取过桌子上那副丝质长手套,仔细地穿好,纯白的布料像第二层肌肤般服帖地包裹住她修长的手臂,蕾丝花边在上臂处收束,衬得她本就柔美的臂线更加高贵。
穿戴整齐后,她自然地垂下手,整个人宛如从古典油画中走出来的女子。
她挺直腰背站在穿衣镜前,镜中的身影像一株修长的郁金香,馥郁而饱满。
从镜子里那张淡漠精致的脸孔上,她看到了属于自己的熟悉的眸光。
哪怕瞳孔的颜色改变了,但是眼神不变;哪怕声音改变了,但是灵魂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