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沉默之后,褚渊问:“若日后,文武百官,世家权贵对殿下施压,迫娶她人,再对阿禾颇有微言,又当如何?”
到了天家,姻事与朝政向来都是紧密联系,盘根错节的。
谢清砚淡淡道:“我的家事,不会容无关之人,有半点威胁和指手画脚的可能。”
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之气。
“殿下也是皇宫里出来的,应当知道宫廷规矩繁多,阿禾长于山野,天性自由散漫,恐会拘束了她。”
“我与阿禾同寻常夫妻无二异,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生活,她照样可以随心所欲,我也照旧会伺候她穿衣,用饭,沐浴——”
“够了!”
褚渊脸上闪过难以觉察的红,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
你大可不必同我说得这般细致入微!
忒不要脸!
提起这,褚渊便气不打一处来。
仗着妹妹不知男女有别,无亲依仗,他便敢肆意妄为,什么都做了!
少顷,谢清砚问他:“镇北王还有旁的问题么,眼下也一并问了罢。”
褚渊略略思忖,脑中倏地模糊一闪,还真让他想到一事。
他哂笑,幽幽道:“婚姻自古乃人生大事,殿下未有三书六礼,就想娶走臣的妹妹,未免过于糊弄草率。”
谢清砚仿若早已料到,有条不紊地一一告知。
“聘书、礼书回头交予镇北王,纳征聘礼只能待回京后再奉上,正式迎亲。”
他略过几道流程,纳彩、纳吉都需男方至亲。
褚渊也知道他们二人与常人不同,若要严格按照礼数,并不可能。
此刻,褚渊扬眉吐气,语气颇为大度道:“既如此,臣也没甚好问的了。”
闻言,谢清砚面上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松懈。
紧接着下一刻,他听见褚渊又道:“万望殿下知,如今,你我之间可不仅君臣关系,还是郎舅关系。”
谢清砚定定地看着他,颔首道:“当然。”
“如此甚好,所以,在没成婚的这段期间,你若是敢让阿禾有身孕——”褚渊严声奉劝他,“我定敢打你!”
管他是太子还是皇帝。
谢清砚霎时语塞,那张冷峻的面容终于有了一瞬凝滞和波动。
他深深吸了口气,心底再一次告诫自己,他是阿禾的兄长。
已近子时,漫漫长夜里尽是嘈杂风雨声。
廊灯微照,深远黢黑的长廊朦胧不清。
谢清砚再回到檀禾起居之处时,轻轻一叩,才发现檀禾给他留了门,并未闩上。
他轻手轻脚地合上屋门,不曾发出一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