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带着奏疏的心腹军吏从朔州出发,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同一时刻,海东青也携着密信,在朔州城上空盘旋数圈后,翅影划过天际,朝着上京的方向飞去。
而另一边,朔州的百姓早早在城内摆好了筵席,准备为归来的将士们洗尘庆贺。这一夜,满城到处是欢快的篝火与行歌酒兴,不论百姓还是将士们,俱闹了个不亦乐乎。
是夜,直到深更,朔州城家家户户的灯才一处接一处地熄灭。
澍水巷。
屋外风饕雪虐,屋内灯火葳蕤。
地龙烧得很暖,檀禾进屋后便脱去狐裘,谢清砚跟随其后,接过她手中的衣裳,与他的大氅一同挂在衣架上。
小案上熏着宜人静神的香,一旁煮茶的提梁壶咕嘟冒着热汽,烛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水汽,在静谧中流淌。
连日的战事了却,疲惫卸去,便显得此刻的短暂温静尤为珍贵。
谢清砚站在火炉前,抖了抖落在肩袖上的雪。
这场雪下得很大,回来时即便撑着伞,也难免落了一些在身上。
檀禾拿来干巾帕,走近,示意男人低头,边擦边问:“晚间离席时,阿兄说你明日便要动身离开朔州?”
这场庆宴也是饯宴。
谢清砚“嗯”了声,略略低下头:“我先行回京,行程太赶太急了,你与元簪瑶在朔州再待上几日,等雪停路好走了,与你兄长一同回上京。”
此番打赢胜仗,褚渊势必要被仁宣帝召回朝述职,看似嘉赏慰劳,实则暗流涌动,充满算计。
是以,他要先行速速解决掉。京中遗留的那些烂摊子,在他和檀禾成婚前,必须要收拾干净。
淡淡的皂角香若隐若现萦绕在周身。
鬓发间的雪被拂落,谢清砚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在檀禾肩上,炙热的呼吸盘旋拂颈,惹得她忍不住往后缩去。
檀禾失笑,抬手推他:“你别胡闹,小心会染上风寒。”
“没闹,让我抱抱。”
谢清砚低眉看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顺势往怀里一带,如同此前数次的相拥一般,紧密相依。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拥抱,却让这些日沉重的身心都骤然轻了许多。
多日未见,檀禾也极是担忧想念他。
她闭了眼,轻舒双臂,紧紧攀住他宽阔的后背。
一刹那,屋外的风雪声似乎消失了,耳边只依稀闻得对方的心跳声。
谢清砚深深吸了口气,脸贴着她的颈项,贪婪地蹭了蹭。
就这般紧拥许久,直到烛台灯芯爆了一声,火光黯淡几分,檀禾才拍了拍腰间的手,示意他松开,“好了,既然明天走,那衣服先脱掉,让我看看你身上伤势怎么样了。”
鼻息间一直隐隐嗅到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回来至今两人才得闲在一起,檀禾有些不放心他身上的伤。
谢清砚模糊地应了声,两臂却仍是维持着抱住她的姿势,不松反抱得更紧了。
烛光从错落的珠帘中透过,氤氲出墙上一对相拥身影,宛若交颈鸳鸯。
但檀禾实在是有些喘不过气来,轻轻地扭了扭身子,试图挣脱,可无奈谢清砚力道大的似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