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檀禾忍不住轻声念道。
从知晓身世的那一刻起,她曾无数次幻想过,朔州究竟是何模样。
直至此刻亲眼所见才发现,它与这一路行来所看见的城邑,并无二异。
却叫她心底滋生出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
十七年前,她出生在此。
十七年后,种种阴差阳错和机缘巧合下,她重新回到这里。
一直横亘在心中的问题再度涌上来——她原先是姓甚名谁,父母何人,家在何处,又是否还有亲人……
檀禾很清楚,恐怕这些都是难从得知的奢求了。
她也无数次安慰自己,有则好之,无则……便顺其自然。
但在此时,檀禾还是心尖颤动,鼻子一酸,眼圈微微泛红。
润湿的眼尾忽然被人抚上,指腹轻拭去泪水。
谢清砚自身后将她拢进怀里,望尽她雾湿的眸底时,胸口瞬间滞疼。
“阿禾,无论是何种结果,我都会在你身旁。”他说得极为认真。
他们就像尘世间漂浮的两片落叶,轻轻托住彼此。
无论落向何处,永远都会相携偎依。
涩然的心奇迹般地宁静下来,檀禾点头,挥开了低落情绪。
“走吧。”谢清砚柔声道。
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而后十指紧扣。
驱马行至城门口时,一黑衣劲装的女郎正牵马在此等候,远远见到两人,她快步上前,拱手躬身。
“属下参见殿下,太子妃!”她语声停顿了下,看了檀禾一眼,立刻福至心灵地唤道。
谢清砚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乌黑微卷的长发下是张异域面容,高鼻深目,蜜色肌肤,瞳色如同琥珀般明亮。
根据之前黄雀的描述,檀禾想,她应当就是“雪鸮”了,那另一位“赤鹞”呢?
由于岷州疫病,把守城门的卫兵正要例行拦下盘查,二人是从何处而来。
玄黑色的骏马在原地踏了两步,此番是突然而至,谢清砚并未告知朔州任何官员。
不等雪鸮出示腰牌,一校尉装束的壮年兵士立即上前制止,朝谢清砚抱拳行军礼:“见过太子殿下,臣乃西北军校尉,何椆。”
是镇北王麾下的将士。
听到这里,周遭人等俱是惊讶,原是尊神驾临,随即欲要拜下,却听得马上之人淡淡道:“免礼。”
何椆对往来传讯的雪鸮印象颇深,是当年北临强掳大周妇人生下的孩子,边境有无数这样的混血面孔。
她恭敬为礼的男人只能是太子了,是故他反应极快。
也在这时,他才发现太子怀中还拥着一女郎,方才听得雪鸮叫她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