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传来脚步声。
内侍趋到阶下,禀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仁宣帝眉头拧起,觉得脑仁更疼了,不耐地沉声:“宣。”
董贵妃哭哭啼啼进来,一张泫然欲泣的脸上脂粉精致,见到上首坐着的人,一头扎进他怀里哭了起来。
“皇上,您要为士翎做主啊!太子未免欺人太甚了,您是不知道,如今士翎那只手只能生生截断啊。这往后岂不是与废人无异!”
董贵妃触上了霉头,若是寻常,皇帝没准儿还真能柔声安慰她几分。
“哦?”仁宣帝此刻看都没看她一眼,冷面冷声,“那贵妃要朕如何做主?将太子下狱处死如何?”
董贵妃闻言一喜,差点应声说好。
再抬眸一看皇帝脸色,神色立变,扬起的红唇僵在那儿。
空气凝滞一瞬,董贵妃反应极快,大颗泪珠夺眶而出,梨花带雨哽咽道:“臣妾不敢,只求皇上垂怜垂怜士翎。”
恰在这时,内侍又急急前来:“禀皇上,宫门尉来禀,大司马大将军在外求见。”
一个两个都来!
仁宣帝一扬手,“既然来了,让他进罢。”
董淳峰年近六十,鬓发却不见有多花白,身量高大熊腰虎背,一开口声若洪钟:“臣董淳峰,叩见圣上,贵妃娘娘!”
仁宣帝目光锁在他身上,带着犀利审视:“爱卿平身罢,你也是为士翎而来?”
“臣……”董淳峰被反诘得一噎,敛目微低首。
显然正是为此。
仁宣帝想了想,道:“朕听闻太子一怒为红颜伤了士翎一事,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也不忍心,便责令太子禁足半月不得出东宫,士翎进封从事中郎,赏万金良顷,爱卿看如何?”
一旁的董贵妃显而易见地脸一拉,就禁足半月,这算什么责罚!
董淳峰却倏地跪下,叩道:“臣代犬子谢皇上隆恩!”
仁宣帝嗯了一声,而后双目半闭,仿佛困极倦极。
他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挥挥手道:“都退下罢,朕乏了。”
言及此处,两人相视一眼,只能告退。
殿外,董淳峰与董贵妃两人并肩行着,面目沉凝。
董贵妃咬牙,不甘道:“父亲,当真要咽下这口气?”
董淳峰虎目直视着长长的的宫道,忽而苦笑一声:“不咽下也得咽。”
谁叫那混账东西招惹上了硬茬儿。
董淳峰也清楚,皇上哪敢真动太子,他这些年四方征战,手里握了多少地方兵权势力谁都不知道。
董淳峰早说过,皇帝欲驱使太子为战场兵刃,刃饮饱了血,终有一日,会挥向执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