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砚继续道:“冯荣禄,孤看你胆子也是越发大了,什么人都敢往东宫里带。”
他语气平淡,看着冯荣禄的目光却极为凌厉。
冯荣禄一震,当即跪下,垂下头颅道:“是奴婢欠虑,乞殿下责罚。”
“罚俸半年。”谢清砚看他一眼,“下不为例,否则,绝不轻饶。”
“谢殿下开恩!”
谢清砚知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头疾,并未过于降罪。
不过传闻中的药人血能医身疾,实在虚妄荒谬。
冯荣禄觑眼看着太子,踌躇不定,小声请示:“那……人,奴婢是再给送回去?”
话落,又对上太子那彷佛看蠢货的眼神。
冯荣禄眉心一跳,猛地会意。
京城里或明或暗之处,多少双眼睛盯着东宫,只怕不出今日,东宫进了个药人这消息便会不胫而走,届时有心之人必会拿这做太子文章。
再者,如今这情形,那药人出了东宫就是死路一条。
冯荣禄细思极恐,深知自己此举犯了大错。
他没敢再开口,缓步退了出去。
“等等。”冯荣禄刚走到门边,听见身后传来声音,“让那药人进来。”
冯荣禄唯唯应下,走到殿外,示意檀禾进殿,自己则退守在外。
檀禾独自走了进去,踏进殿内的那一刻,那股莫名的阴凉感又陡然袭上来,她下意识挺直了背,向里走去。
举目四望,空阔疏朗的殿中冷飕飕的,不见一人。
玉楹珠帘,绡纱影重,玉石地上铺了一层厚实的绒毡,几只鎏金狻猊香炉安静吐着清烟,空气中萦绕着淡淡松香。
她略有些迟疑地闻了下。
是静魂香,而且剂量很重,重到她这副本就孱弱的身体闻了便开始头昏脑涨。
这静魂香,顾名思义有让神魂安定、藏血止疼的功效,但是用多了也会反噬伤身。
檀禾有些奇怪,吴老夫人究竟生了什么病,需要用到这么重的量。
四下里依旧幽阒无声,但她隐隐发觉现在的情况好像不大对劲,从进来便觉得异常压抑,似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令人肌肤发紧,脊背生寒。
檀禾陡然在熏炉前站住。直觉告诉她,这里很不对劲。
她本能地转身欲离开,却蓦然撞入一双寒潭深涧般的幽眸。
离她几步远的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了个人。
檀禾瞳孔猛地一缩,吓得心脏怦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