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霖:“我想知道我佛门之中,有没有什么功法或者法宝,能够让我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你要回到过去干什么?”
“弥补遗憾啊。弟子愚钝,前一段时间我相好的女子另结新欢,抛弃了我,另嫁他人,所以我一气之下,就出家当和尚,想着让她后悔。”
昙无国师哂笑:“你确实愚钝得很,你出了家。那名女子才不会记着你,她只会和她那新欢过得更好。”
陆少霖:“是啊,所以我现在后悔了。我觉得最好是能回到过去,回到她另结新欢的那天,不让他们见面,这样她就不会嫁给别人。”
昙无国师以为这新来的和尚俗根未尽,还想着自己相好的娘子。
这也正常,昙摩寺这么多和尚,也不是人人都有慧根,他道:“笑话,人又怎能回到过去呢?你既入了空门,只好好修行便是。”
陆少霖急急道:“可是,这样我就不是遗憾一辈子了吗?”
昙无国师:“怎么会遗憾一辈子?等你将来得道成佛,自然觉得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心中暗忖,以明心这驽钝的资质,就算一辈子念经敲木鱼,也不见得能悟得佛经中的一鳞半爪。但也没关系,最终这世上之人终究要死,回归无上佛国,到达彼岸。
陆少霖道:“这又怎么会是小事。方丈师父,难道您这一辈子就没有做错的事,感到遗憾,想要挽回之事吗?”
昙无国师摇头:“本座这一生做的都是想做的事,从来没有遗憾。”
陆少霖:“难道方丈你从来就没有被谁辜负过?或者有什么想得到的东西求而不得吗?”
陆少霖跪伏在地上,心中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这几日他研究过灵犀法的心法,若想要对他人进行精神扰动,使对方的精神受到自己的牵引,首先就要将对方的心神牵引到自己的精神领域之中,再让对方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一旦对方陷入联想而失神,便是施展灵犀法的最好时机。
虽说他被叶衣霜认为精神力很高,然而与昙无国师话语交锋之间,他也能感觉到昙无国师同样精神力超群,并没有被自己的话题带着走。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在于昙无国师丝毫没有怀疑他,真的以为他只是灶房来的普通和尚。
以有心算无心,他也仅有一分成功的机会。
他千方百计将话题牵扯到过去,便是人人都有遗憾。
遗憾是人一生之中最无法忘记之事,因为生命无法重来,遗憾永远无法圆满,往往成为心结。
一个人的心结,便是最容易突破心房之处。
如果昙无国师真的对过去毫无遗憾,那他就连这最后一分成功的机会也没有了。
昙无国师声音骤冷:“本座的过去,也是你能问的吗?”
陆少霖心中一喜,昙无国师如此回答,恰恰说明心中有心结。他跪得更低了些,声音也透着慌张:“啊,明心只是随便问问,请方丈恕罪。”
佛前之人久久凝望佛前那盏明灯,忽而转头,望向明光的方向,说道:“你这新来的和尚倒也有意思,从来都没有人敢问本座这样的问题。但是人就会有遗憾,本座当然也有。本座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初我师父传灯大师选择了昙叶师弟为佛子,而不是我。”
陆少霖装作吃惊的样子,问道:“您不是昙摩寺的方丈,为什么当初传灯大师没有选择您呢?”
昙无国师抬起头,望向涅盘殿外的庭院,那里有两座汉白玉的莲花法座。
三十年前,也是在同样的地方。传灯大师为了确定昙摩寺传人,让自己两个最心仪的弟子在莲花法座上坐而论法。
当时的论法的题目他已不甚记得,他只记得他对这一次的论法寄予厚望。只要他在辩经中赢了昙叶,他就是也可以成为昙摩寺的传人。
那天的结果出乎意料,他在辩经中输给了昙叶。
他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但他知道昙叶性子也好,就撒了一个谎,骗他说那天自己生病了,状态不好,要重新来过。他害怕自己的谎言被传灯大师识破,便央求昙叶去找师父,另选题目,重新来过。
第二次的题目恰好是他熟悉的,又或许昙叶不愿与他相争,有心相让,总之,第二次辨经,他胜过了昙叶。
就在他满心等待师父宣布自己是昙摩寺的佛子之时,传灯大师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了他的谎言,仍然选择了昙叶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