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按照李璧月的吩咐来留意一下沈云麟动静的。他开始有些不以为然,以为这不过是李璧月疑神疑鬼,没想到竟会撞到沈云麟与傀儡宗的使者私会。而且听沈云麟话意,他似乎迫切想要加入傀儡宗,到药王谷替傀儡宗取得圣花就是加入傀儡宗的投名状。
傀儡宗。
孙危楼再一次在心里审视这三个字。
这个门派不知何时出现在江湖之上,所作所为神秘诡谲,他从前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个门派有所交集。
可如今,他知道不仅自己的师父孙郁南曾是傀儡宗的客卿,而且按照李璧月的推断,蔺一觞之死和叶衣霜失忆也与这个门派有关。
这个连沈云麟都毕恭毕敬的银袍面具客在傀儡宗又是什么来头,还有,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尊主”又是谁?他说要想办法从李璧月手中莎诃花,又会用什么办法?
不管如何,这个男子的实力绝非自己可以对付,他应该尽快想办法到司花殿去,将消息告知李璧月,让她早做准备。
脚步声停下来了。
孙危楼心里一个激灵,他抬起头,在面具缝隙之间,看到男子如剑锋般锐利的一双眼睛正逼视着他。
“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偷听,承剑府的眼线还真是无孔不入,你以为你躲在湖里我就不会发现你吗?”
孙危楼心道不妙,他在水里,而对方在岸上,此时若是动手,几乎一点胜算都没有。
他猛地向水下潜去,冀望能摆脱那道摄人又危险的目光。
可是,他还没有潜出多远,腰间和腿上传来锐痛,几支羽箭扎入他的身体之中。那箭矢之上淬有迷药,他的身体很快便使不上劲,昏迷了过去,整个人也如同翻塘的鱼一般浮在水面上,鲜血将身周静谧的湖水染成一片暗红。
月亮的清辉洒在司花殿前的广场之上,清风徐来,洗去盛夏的暑气,带来丝丝凉意。
内殿之中,叶衣霜在安神符的作用下已经陷入沉睡。在司花殿的后院,莎诃魔罗花一层层展开冰清玉洁的花瓣,花形渐渐变得饱满。
一切似乎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李璧月心中莫名升起不详的预感。
她走到湖边,遥望夜晚幽谧的湖面。
也许是她多想了,孙危楼的针术不错。就算如果对上沈云麟的机关丝,也应该有自保之力。可沈云麟迟迟未归,她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她回头,见到玉无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后面:“李府主,你在想什么?”
李璧月:“嗯?”
玉无瑑:“你已经围绕着湖岸来回走了五六趟了……还有,我感觉到李府主你有些焦虑。”
李璧月下意识抬头看他的眼,那双漂亮眼睛被黑色的绸带蒙了个严严实实,竟也能“看到”自己走了五六趟,还能感觉到她的情绪。
她随口应道:“没什么。只是感到不太对劲,总觉得今晚会有意外发生。”
玉无瑑这会子并没有带着他的签筒,于是他随身摸出两枚铜钱:“那要不要我顺手替李府主算上一卦,帮你趋吉避凶。”
不等李璧月回答,他就顺手将两枚铜钱抛向空中。
可是那两枚铜钱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稳稳被李璧月纳于掌中。
玉无瑑犹疑道:“李府主?”
李璧月飞快地两枚铜钱收入荷包之中:“不用算了——”
玉无瑑每次帮她算命,从来没有一个好的结果。第一次在海陵说是帮她趋吉避凶,最后是自己深陷牢狱。第二次在地宫之中告诉她是个上上签,然后自己差点死在高阳山。
刚认识的时候,觉得这江湖骗子十卦九不准,出来算卦简直是祸害人。现在却突然觉得,算不准,才是最好的。
她抬起头,见黑色的绸布下,玉无瑑的视线朝着她这边,显然还在等她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