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成器道:“这也难说。但若再详细搜查,需要花更多时间。你我还是先将这些和尚押解到承剑府,其余诸事,再等李府主的决断。”
唐绯樱点头:“你说得有理,我们先回去吧。”
她又走了数十步,可是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不仅没有消失,还越来越强烈了。她不动声色,继续向前,却在经过地藏殿时遽然回头,袖刀一甩,激射向地藏殿中那尚燃着青烟的巨大香炉。
炉烟袅袅中,一个身形矮瘦的童子从一人多高的香炉中飞出。与此同时,一道银光朝唐绯樱这边袭来。骤眼望去,那是一个内外有刃、灵活多变且飞速旋转的银环。
唐绯樱猝不及防,急忙闪躲,那玩意却如影随形,跟着追了过来。
唐绯樱来不及拔剑,只好以袖刀与之周旋。可这玩意灵活机动,唐绯樱发了几刀,都没有打中,那圆环却越来越快,攀上她的胳膊,圈入其中。很快,那圆环的圈越来越小,只要圆环彻底绞死,她的右手便会被切下来。
圆环最里面的刃已割破血肉,唐绯樱脸色煞白,如果失去右手,她便从此再无法使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一刻,一柄细长的刀斜插入银环之中,与那银环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小的频率相撞,叮叮砰砰几声之后,银环的圈形重新放大,刀尖一挑,将它甩了出去。
唐绯樱得了喘息之机,长剑出鞘,与崔成器一左一右,夹击矮童子。
矮童子见已失先机,他就地一滚,身体像一个圆球,往昙摩寺的原墙边滚去。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冒出紫色的有毒烟雾,将他的整个人包裹起来。唐绯樱与崔成器不敢靠近,眼睁睁看着那股紫烟攀上围墙,消失在长安城中。
崔成器喃喃道:“这是什么邪术?”
唐绯樱道:“这不是中原的武功,而是来自东瀛的忍术。”
“忍术?”
唐绯樱:“忍术是东瀛的武技。经过长时间训练的忍者擅长藏形匿影,易容改扮,潜伏暗杀、暗器毒药等等。我曾在东瀛长大,对忍术也略知皮毛。刚才那个人在忍术上的造诣远胜于我,能够藏在佛殿的香灰之中这么长时间。若非我学过忍术,几乎被他瞒过。”
她叹了一口气:“可惜,还是被他逃走了。”
崔成器:“看来这昙摩寺果然有古怪,我们还是先回去,将这边的情报报告给李府主知情,相信李府主自有成算。”
唐绯樱“嗯”了一声,她走了两步,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整个人天旋地转,向地上倒去。
可未及倒地,便感到自己的身体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
崔成器慌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好,那玩意儿上面有毒——”
崔成器扶着唐绯樱在地上坐下,看向她的手腕,只见刚才被银刃割伤的伤口呈紫色,正流出黑色的毒血,而且紫色的地方正向手臂上方蔓延。
“唐姑娘,你中毒了。事急从权,崔某得罪了。”崔成器握住那白玉般的臂膀,低下头,嘴唇已覆了上去,吸出一口毒血,吐在地上。
唐绯樱浑身无力,却感觉到手臂上一阵酥麻酸痛的感觉直冲心房。她抬起头,只见崔成器那张俊美的面庞近在咫尺,清贵无方的世家公子眼下正半跪在她的身前,为她吮吸毒血,那张薄唇沾了她的血,有一种秾丽的特别美感。他的头发散落在手臂上,随着崔成器的动作上下摩挲,让她觉得有些痒,竟至于慢慢忘了疼痛。
即使大唐民风开放,崔成器此举也大违礼制。唐绯樱感到自己躁动不安的这颗心在这一刻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想,如果不是陆少霖,她这会应该会趁此机会将太子府这年少有为的少将军搞到手,来一场因缘邂逅的恋爱。
她正想入非非,崔成器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站起身,道:“毒血已经吸出了,保险起见,唐姑娘还是要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看。你试试,能起身吗?”
“能,当然能。”毒血被逼出,唐绯樱觉得先前那股眩晕感已经消失无踪,她站起身:“多谢崔将军相救,等这桩案件了结,我请你到长安城最好的酒楼多谢。”
崔成器勾了勾唇,眉眼浮出笑容:“好啊,能与唐阁主这样的女子结交,是崔某的荣幸。”
他打了个呼哨,东宫的率卫牵了两匹马过来。两人一人一骑,收拢队伍,带着被拘捕的僧人往承剑府而去。
回到承剑府时,已是傍晚。
李璧月交代周宁将这些和尚分别羁押,又特意嘱咐要对佛子明光特别礼遇之后,回到前院,见崔成器仍带着东宫属卫站在前院,唐绯樱与他站在一起,两人举止暧昧,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李璧月想起夏思槐上午那一番话,此刻越看越觉得两人有什么。仔细思之,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连她都是昨天才认识这位东宫的少将军,唐绯樱更是与他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