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采言眼中她和薄雪浓才该是一路人。
同样有天赋,同样宽容大度。
后来……她渐渐发现她和薄雪浓并非同路人,她血脉被封天赋受限,真要算起来灵根也就比叶知妖强一些,叶知妖这个师尊是处处不如别人的师尊,她这个徒儿不也是处处不如别人的徒儿。
别说是跟薄雪浓比,她有时连三师妹葛凄琴都比不过。
她们合该是师徒的。
一样差劲。
季采言真正对叶知妖亲近起来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荷馨的加入。
荷馨是入内门的第四个弟子,当时除了年纪尚小的凤盈波,每个长老都已经有了一个弟子。
季采言理所应当地觉得荷馨该拜到凤盈波门下,抑或者傅媪情门下,奈何傅媪情修为实在是太低,凤盈波那时年纪小沉迷修炼根本无心带徒弟,荷馨也就被分到了叶知妖门下。
别人的师尊都只有一个弟子,她的师尊却有两个弟子。
这样的想法天天缠着季采言不放越演越烈,她逐渐会计较一些很奇怪的事,比如叶知妖今日摸过荷馨的头,没有摸她的。比如叶知妖今日跟荷馨说了十句话,却只跟她说了五句话。
再比如荷馨今日跟叶知妖撒娇时有亲叶知妖,她今日没有撒娇来日要补,没亲到也得补。
她和荷馨关系很好是不假,但她会计较荷馨从也只有那得到的一切。
薄雪浓猜对了。
叶知妖非要拉着她们双修时,她根本就没有忘记她身上有禁制,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双修,但她就是要争。
她不成。
荷馨也别想成。
叶知妖真吻上来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荒唐,她死死盯着叶知妖,在心中低语:“叶知妖,你只能选我,要是侥幸赢了禁制咱们就一块活,要是禁制还在我会给你挑个好坟地的。”
她秋后算账,从不提起此事是因为叶知妖自己先失忆的。
季采言气的是叶知妖杀害荷馨,气的是叶知妖打死不认,也气她拿她当炉鼎。
炉鼎是季采言最厌恶的两个字。
那是全部季家弃子的命运。
看似妻子,实则用血脉帮人提升的炉鼎。
虽然跟真正落到合欢修手里的炉鼎不同,她们不会死还拥有明面上的体面,但会永远属于别人。
家族里太多同宗亲人都是这个命运了,见得多了会觉得恶心,提起这两个字都会反胃,叶知妖选了她最厌恶的手段来对待她,让她怎么能不恨。
哪怕叶知妖是被魔息影响了,伤害也是真实存在过了。
她没想原谅叶知妖,现在会问薄雪浓也是想知道她究竟什么时候能理所应当地将恨意摆出,不想再听那一声声荒唐,更不想再听那一句句没有,她要叶知妖清醒着承受她完整的恨意。
薄雪浓和季采言对待师尊两字的态度完全是颠倒的,她猜不到季采言这些偏执阴冷的想法,她只觉得打扰她给自己投票的季采言吵闹,她将手抬了抬:“季采言安静点。”
季采言应了声,不再说话。
她对薄雪浓的敬重从不是虚情。
雅间里只剩下了笔尖在纸上勾圈和两人呼吸的声音,两人的速度很快,小山一样的册子慢慢矮了下去,这次没有再增多,在纸质册子越来越少时,窗户外跃进来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