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妙彤指了指前方,那是再次窜出去屠杀她魔宗弟子的薄雪浓:“你就看着她杀人吗?”
沈烟亭淡淡地睨了眼她:“你们杀过多少人。”
朱妙彤明白沈烟亭的意思,她大概是在说她们作恶无数,她们就该死。
想逃的,可身体动不了。
朱妙彤挣扎了两下,见实在动不了,便说:“沈烟亭,我不是你,我没得选,我从出生就在魔宗,从小修炼的就是魔功,没有人问过我要不要,想不想,这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命,你们的命是求仙问道,我的命是……”
“你的命是杀戮作恶?”沈烟亭站在她跟前,低眸看着她:“你想要我同情你?可我不会同情你,你不是被逼无奈,你是乐在其中,你听不见别人痛苦的哀鸣,你也看不见别人的伤痛。”
“沈烟亭,你说我乐在其中?”朱妙彤讥笑一声:“谁能有你徒儿更爱杀人?她是凶兽,今日你放任她杀光我们,她迟早也会杀光你在意的人?你想想你的师尊,想想你的师弟师妹,想想……”
解决完剩下魔宗弟子的薄雪浓飞奔过来,一脚踹在了朱妙彤左腿上:“你敢挑拨我和师尊。”
骨头碎裂的声音分外响亮,朱妙彤却不喊疼,她只是盯着沈烟亭:“这就是你的徒儿,残忍嗜血,杀人不眨眼,跟她比,我又算得了什么?”
她似乎想通过贬低薄雪浓,来说明她其实个无辜者。
沈烟亭视线在那些白骨上转了转,不太明白既然朱妙彤知晓命运,为何还好意思将薄雪浓归为比她更糟糕的队伍。
命运里薄雪浓几乎没杀过人,现在的薄雪浓没有杀错过人。
可朱妙彤是个会残害无辜,连俗世人都不放过的魔。
俗世人不过百年寿,她们再好的日子也就只能享受百年,如此短暂还有大把人不愿意她们将日子过完,因为对于大部分魔宗弟子来说,抓俗世人是最容易的事,她们面对有一点修为的弟子都没有还手之力。
沈烟亭从前离宗历练时,见过不少幸福小家突遭横祸的例子,好好一个家父亲被吸成了白骨,母亲因皮肉细嫩被剥皮炼器,两个女儿因有半根灵根能够勉强聚气被抓去当了炉鼎,这就是魔宗弟子的做派,他们甚至连家禽都不放过。
小到杀鸡,大到屠城。
现在能指挥众多属下的魔宗少宗主却要跟她说,她只是被命运裹挟了,她本色比薄雪浓好。
沈烟亭很少会动怒,她极其擅长将情绪停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此时也是生出了气愤:“朱妙彤,你既然知晓命运,那就该明白在命运里,浓儿几乎没有杀过人,此时的浓儿更没有杀错人,你的属下做过多少恶,你应该很清楚。”
“师尊,你怎么知道我命运里没杀人的?”
薄雪浓有点震惊,她记得她没说过,季采熙也没说这么详细。
沈烟亭扫了眼朱妙彤,眸光完全落到了薄雪浓身上,眸光柔和了许多:“浓儿,我不聋,有听到她们震惊你的修为,你要是杀了人,怎么会只有金丹巅峰。”
视线停在薄雪浓被血染红的长袖上。
沈烟亭下意识地去抓,薄雪浓却避了开。
眉心不受控地拧了一下,她没有将手收回,手悬在半空,直接问薄雪浓讨要:“浓儿,让我看看你的伤。”
薄雪浓今晚受了不少伤,还好都是比较小的伤口,唯有手臂处被朱妙彤血雾所伤的地方有些严重,她不太敢给沈烟亭看,手臂往身后又塞了塞,眸光飘忽:“师尊,我能解决她的,你不该出手的,你身上还有伤,你……”
“手给我。”
沈烟亭打断了薄雪浓,在此刻她又成了完完全全的上位掌控者。
薄雪浓乖乖巧巧地将手递了过去,长袖早已被鲜血染红,因鲜血凝结还让衣服布料和伤口黏在了一起。
沈烟亭刚把袖口掀开一点,眼眸便红了:“谁许你遮的。”
血红刺痛了她的眼眸,若有若无的血香却缠住了她的呼吸,沈烟亭轻咬住唇瓣,眼眸更红了。
既有心疼,也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