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雪浓本就一无所有,因为沈烟亭的怜惜,有了活下去的权利,有了容身之所,有了师尊,有了宗主,有了师妹,还有了师叔……
她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沈烟亭却跟她相反。
沈烟亭一直在失去。
沈烟亭遇上她是云烟宗宗主首徒,背靠修仙界第一宗,师尊是修仙界难得一见的丹器双修,本命剑是仿神器,佩剑是神器,不止受人崇敬,还令人生畏,花坊祁一个分神境巅峰的阵修,至今都还在忌惮沈烟亭这个小辈的力量。
这样一个应有尽有的人,因为怜惜她,不愿让她丧命,瞬间失去了所有。
宗门、师尊、神器、修炼资源……众人的敬仰和畏惧也变成了一声声嘲讽,她们每个人都在沈烟亭如今不过是云烟宗弃徒。
那声声嘲讽是说给沈烟亭听的。
痛得却是薄雪浓。
她先前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只觉得将一切都给了沈烟亭,让沈烟亭回到云烟宗便是最好的结局。
现在的想法又有了变化,她就算把命给了沈烟亭,好像也还不尽沈烟亭的恩情。
一个剑修身上没有本命剑。
薄雪浓眼眸微微酸涩,呼吸越来越慢。
沈烟亭情感和语气都是淡漠的,付出却是浓烈的。
薄雪浓声音都多了些喑哑:“师尊。”
沈烟亭转过头看她:“浓儿。”
薄雪浓有许多话想说的,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忽然想起似乎她只要她喊师尊,无论何时何地何等境况,沈烟亭都会应她一声浓儿。
多少师尊连弟子的诉求都忽视,沈烟亭却连一声称呼都没有让她落过空。
沈烟亭是世上最好的师尊。
她能给的太有限了,补不全沈烟亭为她失去的。
她害沈烟亭失去了那么多,沈烟亭不厌烦她就已经是极好,真有可能喜欢她吗?
薄雪浓眸光黯然了几分,沈烟亭轻轻搭住她的手腕,深深地看过她一眼,这才问金元良:“你如何知道我身上没有本命剑?”
经过沈烟亭这么一问,薄雪浓才反应过来,既然沈烟亭本命剑缺失的事书中都没有写过,那金元良如何能知晓,花坊祁为何一点也不意外。
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云烟宗有天肴宗的眼线了。
云烟宗出了叛徒,沈烟亭怎能不在意。
金元良没有回答沈烟亭,他还在怂恿花坊祁:“师叔,不能再犹豫了!”
花坊祁定了定心神,忽然出声指责沈烟亭:“沈烟亭,你从前仗着银霜剑和鱼霜剑作威作福,如今没了你还敢擅闯我们天肴宗,完全不把我们宗主放在眼里,你如此嚣张,我今日必定要代替莫宗主除了你这逆徒!”
他完全换了副嘴脸,不提岚寿村分毫,将沈烟亭推向了背离正道的一方。
肃穆的神情,仿若真的占理一般。
薄雪浓更恨花坊祁了,她视线在花坊祁身上转了又转,仔细思考着如何能让花坊祁死。
沈烟亭从前见过不少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看向面具被撕破还坚持自己一方代表正义的花坊祁,眸光没有一点波澜,她也没有抢先动手,语气很平淡地说:“花前辈,晚辈有三个问题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