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的眉眼,温淡深沉,是她熟悉的模样,但却让她觉得陌生恐惧。
实话听起来果然刺耳。
这一年多,她确实过得很开心,可以说是她从小到大过得最美好的一段时间,美好的像一场梦,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梦醒。
但既然是梦,早晚有一天都会醒来。
心中像是扎满密密麻麻的针,尖锐的刺痛蔓延到全身每一根神经,她不该任由自己沉溺的,此刻心痛的感觉,糟透了。
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有代价,如果没有那一年多愉快的相处,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
人果然不能违背理智做决定,她人生中唯二的不理智,都用在他身上,也都尝到了什么叫自食恶果。
激烈上涌的情绪慢慢平息下来,但不是安抚的效果,而是身体长期训练形成的条件反射。
她该和他离婚的,不能再待在他身边,她会变得痛苦,但她该怎么提?他今晚这番话,已经说得足够直白,她如果做出让他不高兴的事,他会拿她在乎的人开刀。
就像当年对梁从音下手一样。
她丝毫不怀疑他说到做到。
他话说的难听,但都是事实,大哥在监狱待了这么久,早已不是顾衍南的对手,他如果动怒,她身边的人都会遭殃。
太糟了,她惹到了一只疯狗。
温夏全身被一股强烈的无力和茫然席卷,这让她本能地想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慢慢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你去洗澡吧。”她生硬地结束话题。
顾衍南眯了眯眼:“你不跟我闹了?”
“嗯。”没什么好闹的,闹又解决不了问题,她该做的是想到解决办法。
应完,她又想到高行舟的事,最后问了一遍:“你能高抬贵手放过高行舟吗?他如果因为我进监狱,我会愧疚。”
顾衍南冷漠道:“不能。”
温夏没什么意外,“我知道了。”
顾衍南等着她的下文,但她没提,只是道:“你去洗澡吧,我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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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浴室门关上。
温夏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出神地想,她需要在他洗完澡之前睡着,这样就能不用立刻面对他。
她很想待在没有他的房间,但不管她去哪儿,他没在卧室看见她,会挨个房间找她,不可避免会有新一轮的争吵。
她没有力气折腾,先这样吧,明天再说。
于是她把灯关了,只留了他那边的一盏小夜灯,然后把被子拉过头顶,侧身面向阳台,闭上眼睛。
半分钟后,她睁开眼,看着左手手腕上的翡翠玉镯,还有无名指上的戒指。
戒指是他生病那天,他趁她睡着给她戴上去的。
两个圆圈,一大一小,就像两把手铐。
只是戴了太久,她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