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歇斯底里的争吵指责,她更习惯平和体面的方式,这是黎女士和父亲教给她的——她听大哥说,他小时候,父母半夜总是吵架,甚至是打架,吵完黎女士就会抱着他哭。后来他们不再争吵,渐渐形同陌路,他也不用成为他们吵架指责的中心话题,反倒能维持表面的平和,这样对谁都好。
她和顾衍南会变成她父母那样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需要早点为这一天做准备,利益上,心理上。
只有提前做够充足的准备,到时候,她才能不慌不忙,游刃有余,不至于慌乱无措到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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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温夏是被身侧的动静吵醒的。
这一觉睡得很浅,稍微有点声音她就醒了,睁开眼,下意识转头看去。
瞳眸骤然一缩。
男人松松垮垮地穿着黑色的睡袍,黑色短发像被炸弹炸过一般凌乱,那张俊美冷淡的脸上特别红,红的不正常,他眉头紧紧蹙着,看起来很不舒服。
浑身都往外散发着一股热气。
温夏眼睫猛地一颤,坐了起来,下意识伸手去碰他的额头,还没触到手腕就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攥住。
很烫,烫得温夏吓了一跳,这温度,至少三十九度朝上走。
“你发烧了,我陪你去医院,”温夏看向被他攥住的手腕,着急道,“你先松开我,我去换衣服。”
她的语气急切,好似很关心他会不会烧死,顾衍南深眸静静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平日里总是强势冷硬的男人,哪怕此刻眼神再锋利,在病态下也敛去几分杀伤力,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脆弱。
脆弱这个词,和他放在一起,异常违和,但此刻温夏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她的心脏蜷了蜷,软下声音:“先松开我好吗?我去找体温枪,给你测体温。”
顾衍南松开她的手。
温夏微怔,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没敢耽搁,家中有常备的医药箱,她从里面翻出体温枪,对着他的脑袋。
39。3℃.
他看到她立刻拧起眉头,表情变得凝重,然后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冲了一杯感冒剂,端到他跟前,“你先把药喝了,我去换衣服,带你去医院。”
顾衍南接过玻璃杯。
隔着薄薄的杯壁,热水的温度传到他手中,他看着杯中褐色的液体,突然说:“你以前也给我喂过感冒药。”
他生病了,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一般,话中的内容让温夏的眼皮猛地颤了一下。
她动作僵住,没有接话。
顾衍南勾了勾唇,自顾自地道:“那天我在酒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就看到你在给我冷敷,你还给我冲了感冒颗粒,还记得吗?”
温夏闭了下眼,淡声:“你快把药喝了。”
“也忘了吗?”
他们各说各话,沉浸在各自的话题中。
顾衍南继续道:“我记性比你好,我来帮你回忆。那次我烧的很严重,怕老爷子唠叨,不愿意去医院,你每隔几分钟就给我换一次毛巾,最后趴在床边睡了一晚,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去摸我的额头看我有没有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