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悄悄瞥一眼大少爷,差点脱口而出“不然小樾会担心”。
幸好咽回去了,改口说:“不然爷爷会担心的。”
爷爷在另一座院里打了个喷嚏。
老爷子怪纳闷的,最近怎么老打喷嚏呢。
真是多事之秋啊。
扬声器静了几秒,传出乖巧的声音:“嗯,我都知道的,谢谢李叔。也帮我跟爷爷说,让他注意身体。”
“好的好的。”李叔纠结片刻,和蔼地试探,“那你,有什么话要对小樾说的吗?他也好久没见你了。”
程泊樾神情毫无波动,某根手指却随着尾音落下颤了一瞬。
刚才那句话不是程泊樾交代的,李叔也不清楚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儿,但李叔总觉得,一定要问出口才行。
否则大少爷失眠,今晚又要到院子里喂鱼了,别喂了,再喂,小鱼们就一命呜呼了。
温听宜忽然听李叔这么问,一时怔住,手指揪了揪睡裙边缘的蕾丝。
酝酿好半天,为了在李叔面前维持跟某人的表面关系,也为了传递心声,她夹带私货地说:“您就跟他说,让他少喝度数高的酒,然后,少生气。告诉他,长时间心情不好的话,是会折寿的。”
程泊樾眉峰一凛。
李叔噤若寒蝉,觉得空气降至了冰点。
扬声器那头急忙找补:“最后一句不是我说的,是莎士比亚说的。我没有诅咒程泊樾的意思。对了,他现在应该不在您旁边吧?”
“啊?小樾啊,他不在。”李叔尽力发挥演技,瞥见程泊樾微微松动的神情,李叔一颗心缓缓落定,这电话终于能挂了,“放心,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会转达给他的。不早了
,你早点儿睡,要养好精神呐。”
“好,李叔拜拜。”就这么无忧无虑地挂断了。
程泊樾百无聊赖,一手按了按脖子后方,没有焦点的目光落在地毯一角,不知在想什么,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李叔微笑:“那我,走啦?”
程泊樾默了一阵,轻点头。
“嗯。”语气淡得毫无温度,本着教养说,“麻烦您了。”
“没事儿。”
李叔得以脱身。
走前瞧了一眼鱼池。
幸好,都活得好好的,没有与世长辞。
几天后,程泊樾亲自开车,去了一趟墓园。
天气晴朗,一股青涩的草木香蔓延在空气里。
程泊樾拎着一盒父亲生前最喜欢的老式糕点,步伐抵达之际,墓碑前已经有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黎柔挽着发髻,穿着打扮优雅如常,她屈膝半蹲,将一束暖色系的鲜花放至碑前。
程泊樾停在她身后,敛眸轻谑:“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