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泊樾最后在她唇上含了几秒,喉结绷得坚硬,松动时,终于撤退了半寸,给她留了一点喘息余地。
她脸颊泛红,若隐若现印着泪痕。
程泊樾撑在她身上,借助月光望着这张招人疼的脸,本就粗重的呼吸又沉了一瞬。
其实他知道,自己难辞其咎。
他比谁都清楚,她这些用来算计他的招数,不都是从他身上学的吗?
不知该说惋惜还是庆幸,总之他骨子里的坏,她是一点也没学透,甚至还在蹒跚学步阶段。
她从小就乖,根本不懂怎么当一个坏人,更擅长不动声色地利用人。
但凡她有点实在的坏心眼,绝不至于在警局那晚就被他一眼看破。
她唯一机灵的地方,可能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这一点上,她确实沉得住气。
空气里的躁动逐渐平复下来。
温听宜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只知道,自己不大不小的一颗心,已经成了一颗未成熟的橘子,被酸涩的汁水填满,胀得几乎要撑开。
想不通,此刻的情绪,不应该只有愧疚吗?
为什么会泛起一层难捱的酸。
蓦地,她浪潮未息的脑海闪过白光。
或许是爱而不自知。
或许从她喝醉的那一晚开始,她对程泊樾的感情就称不上问心无愧。
假如潜意识里不喜欢一个人,她不可能跟他发生关系。
爱和欲,在她眼里本来就分不开。
可惜她这一秒才恍悟。这一秒才根据各种蛛丝马迹,将原本朦胧的依恋,清晰地勾勒成形。
而程泊樾呢?
他为什么动这么大的怒气,为什么要跟她接吻。
疑虑挥之不去,温听宜抬起泪湿的眼,程泊樾已经从她身上下去,她立刻坐起来揪住他衣袖,被他冷冷扫了一眼,她心惊肉跳,只能强忍着。
嗓子好疼,她蹙眉吞咽一下,颤着声线,问得无比艰涩:“你为什么生气,难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程泊樾顿了几秒,整个人已经没有那股欲壑难填的凌乱。
他又回到了属于他的秩序里,眉峰凛然。
“没这回事。”
说着,他陡然抽回手,目光也移开。
毫不留情。
温听宜茫然沉默,在他走向门口时,她死死攥着抱枕边角,鼓起勇气追问:“那你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敢骗我。”
她话没说完,就被他一句话撂倒。原来他生气,没有别的原因,只是被骗之后怒火中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