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看到苏玥第一眼,莲娘被晃了一下,冷不丁她以为苏玥房里冒出个俊俏的小公子。
大雍朝女子以柔为美,贵女们要么画婉约温柔的柳叶眉,要么画清雅含蓄的远山眉,还从没见谁能把自己眉毛画得这般粗犷。
把男人的眉毛按在了女人脸上,这明明是不对的,可偏偏按在苏玥这张脸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非但没什么不对,还怪叫人稀罕。
苏玥的眉毛自带一股子英气的野生感,与她精致的唇眼形成鲜明对比,就很娇憨,她没有把这种“野生粗犷”隐藏起来,反倒故意加强了些。
她本来就是野生野长的乡下丫头,那些贵女同她这样的乡下丫头计较才叫失了身份。
她发饰也简单,不过是时下民妇最常挽的团髻,顾名思义,将头发绕成团盘在头顶。不过为了表示对陈夫人的尊重,她用缎带绑住发髻后,在团髻上插了一朵小巧的白色珍珠珠花。
发饰简单,衣裳也简单,素色短襦搭配松石绿长裙,虽是正经的绸缎布料,可布料上却没有精美的刺绣,只在短襦衣领上缝了一圈薄薄的兔毛。
英挺的眉毛,精致的五官,简单利落的装扮,配上苏玥那一副出丑就出丑的无所谓劲儿,就……很贵气。
什么叫矜贵,矜贵不就是无所谓,不在乎,谁也奈何不了我的底气,苏玥现在就很无所谓,这么些日子她早想开了。
以后出丑的机会还多着呢,她又不差这一次。
不说莲娘,便是裴慎看到装扮一新的苏玥都有些缓不过神来。
终究是他暴殄天物了,不是苏玥不好,是他养得不好,这女子还得是真金白银娇养着有出息。
这边莲娘拉着苏玥啧啧称赞的功夫,对门何琇挑门帘出来,何琇显然也是精心打扮,头发高高束起,一支碧玉簪子斜插发进,鬓角点缀着小巧珠花,水粉色襦裙,外穿绣着银色缠枝纹的交领褙子,很是得体。
何琇看到苏玥微微怔愣,她从心底瞧不上苏玥这样完全靠着丈夫的女人,言谈话语间,张口相公,闭口相公,菟丝花一样,离了男人就活不了。
瞧不上归瞧不上,看到苏玥活得这般神采奕奕,她又打从心底里憋气。
都是穿来的,苏玥自然能读懂何琇眼底的微妙,心说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操心我呢。
桂娘从窗户里看到三个人结伴出去,心里五味杂陈:这人啊,终究都是捧高踩低的,就算她对苏玥再好,关键时刻人家还是拉了更有本事的莲娘,把她甩在一边。
“娘,要吃糖。”福哥儿拉着桂娘的胳膊要糖吃,桂娘没好气道:“吃吃吃,成天你就知道吃,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好好的,福哥儿无端被骂,哇!一嗓子哭了,边哭边嚷:“娘凶,不喜欢娘,我要去找婶婶。”
小孩子就是这样,天真中带着残忍,苏玥婶婶长得好看,还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为什么娘亲不能像苏玥婶婶那样。
一听儿子这话,桂娘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十月怀胎拼死生下的孩子,没日没夜的照顾,因为人家几块点心就要认人家做娘,怎叫她不气不伤心。
桂娘一把拽过福哥儿,照着小屁股就是啪啪啪几巴掌,“娘凶,不喜欢娘,喜欢婶婶,你去找,你去找人家去!
你看人家肯要你,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贫,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福哥儿从没被她娘这么打过,哭得更凶了,他哭,桂娘也哭,母子俩抱着哭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