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绥言辞精炼,不多废话:“去楼下看看方才坠楼之人如何了。”
重阳应声,快步下了楼。
屋内此时仍是一片混乱,高钦的嚷叫声不绝于耳。萧绥眉目冷然地循声望去,只见高钦已被沈令仪的随从死死按倒在地,挣扎不得。
他满面怒色,口中厉声叫喊道:“我是中书令家的嫡长公子!你们竟敢这样对我?!”
一旁的沈令仪哂笑:“管你是谁,冒犯靖安公主殿下的人,通通都该死!”
高钦闻言一愣,原本还在奋力挣扎的身躯瞬间僵在原地。他转动脖子,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自下而上的打量着萧绥,目光中满是惊疑与惧怕。
三年的边城风沙彻底改变了萧绥的面容与气质,将她淬炼成了一块没有温度的精钢。骨头硬,身躯硬,目光更硬。她凝神打量人时,锐利的目光间时常夹杂着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令人心生敬畏。
萧绥不带感情地发问:“这里刚才发生了何事?”
一旁的贺兰瑄急急出声,指着高钦哽咽控诉:“是他,是他想要欺辱我,鸣珂为了护我才坠了楼。”
其实早在刚一进门时,萧绥便对屋里发生的事情有了大致的猜测。她原以为是纨绔子弟与楼里的小倌起了纷争,未曾想竟是官家子弟欺辱敌国质子不成,险些闹出人命。
萧绥朝着高钦走了两步,目光阴寒如刀:“是你要欺辱他?”
高钦仿佛被萧绥的气势震慑,怔怔地没说出话来。
萧绥见他不答,只当他是默认,低沉的声音里明显含了怒意:“他虽是质子,却事关两国邦交。你若真闹出人命,边境立时又要烽烟四起!到时候你高家固然可以留在京城躲避战祸,可是我镇北军的将士却得拿命去扛!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罢,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的马鞭,狠狠甩在高钦身上。
萧绥不发火的时候是位儒将,发了火堪比悍匪,便是军中那些最难缠的兵痞子都不敢违逆她半句。
高钦痛得满地打滚,狼狈不堪地躲闪不及,最终忍无可忍地破口大骂:“是贺兰瑄勾引我!分明是他自己不要脸来勾引我的!”
勾引?
萧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皱眉转头看向贺兰瑄。
贺兰瑄面色惨白,立即慌乱地摇头辩解:“我没有!是他逼我来的,根本没有勾引过他!”
高钦也是豁出去了,梗着脖子尖声叫嚣:“放屁,就是你勾引我!”
战场上厮杀多年的人,没有哪个不疑心重的,高钦那句“勾引”的话,轻易就在萧绥心里种下了个疑团。她重新打量起跪伏在地的贺兰瑄。
贺兰瑄实在太美,美的锋芒毕露。这让她不禁联想到了打仗时在戈壁沙丘上看到的狐狸,狡黠,漂亮。虽外表灵巧无害,可目光深处分明藏着狡黠,仿佛随时都会张嘴咬人。
也许贺兰瑄并不像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辜,也许他真想凭借着美貌,攀附高钦这样的纨绔,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毕竟,他是北凉人。
就在萧绥踌躇不决时,叶重阳已折返回她的身边:“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