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顶上的救援人员没有犹豫,有了上一个的经验,这一次他们很顺利的将那名眼镜男拉了上来,并将他和孕妇一同转移到皮划艇上。
“绳梯取来了,有个借力好爬一点!”
“抓紧时间,内外压力变化了,里面水位在上升!”
“让保障组把其他皮划艇也开过来,分批运人!分批运人!”
这大概是宋瑜从未见过的场景,参与救援的每个人都很亢奋,他们一刻不停地指挥、奔波、搬运、疏散。
滚滚雨水之中,救援人员肩靠着肩,每一个人都拼尽全力。从列车车顶到皮划艇,他们用血肉之躯搭建了一条生命通道,将一个一个遇难者运送出去。
那名孕妇是第一批撤退的遇难者,眼镜医生陪她一同抵达了最近一个浮筏平台。
经过简单的抢救,这名孕妇失温的状况有所缓解,但她的状态很差,保障组的救援人员选择优先将她运送出去。
转运前,救援人员询问了眼镜医生的情况,他们是同一批出来的受困者,皮划艇上还有空余,他可以一起出去。
可这名医生却摇了摇头,他说:“我是医生。我要留下来救人。”
他的手上是今天刚领的白大褂,在雨水的浸泡下已经湿透了,可他二话不说将它穿了起来。他半跪在浮筏平台上,站不直,可他重复了了一遍。
“我要留下来救人。”
保障组和医疗组忙碌起来,夏叔看了一眼,确定无碍后,准备赶去前线。
他将一堆潜水设备放到了皮划艇上,抓起船桨:“走,回受困点接人,顺便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受困点的疏散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夏叔赶到的时候,看到一名名遇难者爬到了车顶上方,正在根据指示有序撤离。
现场所有救援人员都紧张地忙碌着,他们似乎很累,可每个人都很亢奋,谁都没有从岗位上撤下的打算。
三十分钟后,弗兰克和宋瑜合力把最后一名遇难者拉了出来。那是一名青年男性,状态还行,从气垫上滑下来的时候一边说“谢谢”一边开了句玩笑。
攻坚组的总队长一眼就看到了夏叔,他招了招手,喊道:“夏队长!”
夏叔赶了过去,问了声:“情况怎么样,还有要帮忙的吗?”
现场人员基本疏散,情况良好,救援临近结束。但是……
“不确定再里面还有没有人。”攻坚组总队长领着夏叔靠近车厢,“里面水位大概在一米七左右,后面几节车厢可能更高。我刚派人去后面看了,一个是看不太清,水体太浑浊了,另一个是中间有一段似乎全淹了,我的人过不去。我现在担心有人困在最后两节车厢里。”
夏叔眉头一拧,谨慎地问:“怎么说?”
总队长道:“您那儿不是有潜水员吗,能不能潜到后面去看看情况?”
夏叔愣了一下。
潜水其实是一项很精密的运动,没接触过潜水的人以为带个气瓶穿个脚蹼就可以在水里呼吸来去自如,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真实情况恰恰相反。
一个成熟优秀的潜水员最早懂得的一个道理就是“千万不要在陌生水域潜水”。
路线、水下障碍物、可视范围、温度、水流……这些都会影响一个潜水员在水下的判断,而眼下……
夏叔抬眼看了一眼车厢。
他有些三白眼,年纪上去后眼皮也耷拉下来,斜眼看人的时候十分凶狠。要不是平日里他总是嘻嘻哈哈的,大概是小孩子看了就会害怕的那类长相。
此时此刻,夏叔表情严肃,头也没转过去,只是斜眼看了一眼列车。
破败的列车在布满雨水的隧道中停摆,整个车厢几乎都埋在水里,里面的水位几乎与外面齐平。透过车窗玻璃,夏叔看到了黄绿色几乎谈不上能见度的雨水,这种环境……简直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