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死之前,蛊虫会一直不分昼夜的折磨他。
实在是受不了了,差点儿在赫连岐面前露馅,这才请来了巫医,楚文州最不信这一套,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太医过来会诊了几次,给出的结果都是至多三个月。
三个月……足够了。
楚文州咬着牙,把黑色的里衬拉回肩头,“退下吧。”
几名巫医口中称是,只剩下了呛人的线香味,宫人们敞开殿内的窗,推开门,将味道散出去。
楚文州心里估摸着赫连岐即将回来,怕他闻出味道,索性披上衣袍,出去走走。
刚一站起来,迈出步子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一空,耳边是邹一急切的声音,“陛下?!”
楚文州挣脱出来,眨了眨眼,眼前一片漆黑。忽然觉得不太妙。
他站在原地迟迟不动,邹一担心他出了什么问题,一直虚空护着他,“陛下,你怎么样?”
邹一开始以为陛下是疼得厉害,直到陛下朝他摇了摇头,他站在原地看着陛下若无其事的走出去,一步,两步,三步,顺利的下了台阶,随后“砰——”的一下子,撞翻了不远处的矮凳。
“陛下……”
“邹一!不许说。”
楚文州踉跄一下,面前站稳了,眼神空洞,宽大的衣袖随着他伸出的手晃了两下,“朕无事,不用担心。只是暂时的。”
后半句,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安慰邹一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半晌,新帝淡声吩咐道:“一会儿,侯爷来了,说我不见他。”
“是。”
等人走了,楚文州凭借记忆,一路摸索到了案前,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头发,随后拿起奏折,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邹一果然拦不住他,脚步声越来越响,一步一步,铿锵有力的踩在地上,步伐很急,能听出来人大概又生气了,来质问他了。
楚文州耳朵也很差劲,只能靠着对赫连岐的了解,估摸着他应该是离自己不远了,压低了声音,道:“定北侯身为一国重臣,擅闯皇帝寝殿,该当何罪。”
赫连岐顿住脚,听出对面人语气中的冷淡,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来我没误会你,你真让邹一拦我。”
“是又怎样,朕是皇帝。”
赫连岐不言不语的站在不远处看他,楚文州如今手里拿着奏折,低着头,似乎是在全心全意的为民操劳,是平日里最正常的上朝时的那副样子,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你真是这么想的,楚衡。”
不管哪里不对劲,这话说的确实伤人。
前世也是这样,一样的脸,说着一样的话,最后他死了,死在了被精心算计的战场之上,死在了他最骄傲的地方。
他恍然了一下,险些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又差点儿被自己下意识的恨意吓到。
不是这样的,怎么能一样呢?
楚衡是楚衡,上辈子的那人,怎堪同他相比。
楚文州每说一句话,就有一阵更大的疼痛袭来,他不能,他不能这么对阿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