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车里的后视镜,贺清砚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一只手臂因为疼痛无法动弹,另一只无碍的手早已经默默捏紧了指节。
三人很快到了医院,祁向晨是这里的常客,早就已经将医院大楼的科室分布烙在大脑里,在网络提前挂了号的情况下,一路畅通无阻地去到五层的骨科门诊。
排在前面的人不算多,宋悦葳数了数人数。依照贺清砚的情况,CT是免不了的,即便医生不主动开具影像学检查单,她也打算主动向医生要求,否则她根本没办法向柳溶月交代。
而医院里最麻烦的就是各种缴费,检查排队,宋悦葳看了眼时间:“你们就留在这里,无论医生怎么说,都照个CT稳妥些。我去CT缴费那里看看情况,人多的话我就先把队排上,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
说完也不给两个人反应的时间,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她不敢去看贺清砚的手臂,哪怕只和他待在一起,都会没由来地生出歉疚。毕竟那是为了保护她而受的伤。留给她的选择就只有逃避。
祁向晨有些愕然地看着转身离开的宋悦葳,似是不敢相信,少女竟然就留下他和贺清砚呆在一起。
他立刻就打算追上去,但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用眼睛上下打量着同样目送宋悦葳离开的贺清砚。尤在那条受伤的手臂上,看了许久。
男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贺清砚既然能够及时伸出手臂将篮球挡下来,为什么不用手掌卸力将球接下来。
一个手掌的接触面积和一截手臂的接触面积,显然是前者更容易拦下球吧?
祁向晨的目光从伤口移到了贺清砚的脸上:“你是故意的?”
听到他的询问,贺清砚缓缓转过头,眼神中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分困惑:“什么故意?”
祁向晨本来还不是很确定的,但是一看见贺清砚这装傻的样子,心中已然有了十分的肯定。
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候诊椅上的贺清砚,话语里带上轻嘲:“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啊,贺清砚。怎么,正常交往不被接纳,就开始想着利用葳葳的同情心了。”
贺清砚不为所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啧,真是有够装的的,你就不担心我把这件事情告诉葳葳吗?”
贺清砚的目光已经不在他的身上,看向了面前紧闭的诊室,淡声道:“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
油盐不进。
祁向晨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词语来形容贺清砚。他油盐不进到了一种什么程度呢,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宋悦葳本人还能牵动他的情绪外,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再一次,对两人的纠葛生出了好奇。
葳葳在遇到他的时候,才十五岁,整整一年,他几乎与少女形影不离,从没见到过女生有和任何男性暧昧过。
也就是说,两人的交集只在15岁之前。只是初中生的年纪,又怎么会爱得如此浓烈,真的存在这个可能的吗?
“你和葳葳,”他审慎开口,“到底是什么关系?”
贺清砚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可因为见到了宋悦葳对婚戒的厌恶,但凡出门,他都会将戒指留在家里,所以那里干干净净。
无名指轻轻颤了几下,贺清砚收拢手指,缓缓抬头看向祁向晨:“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
后者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贺清砚指的是什么?他一时间差点因为过度无语而笑出来。
要不是顾忌这里是医院,已经有不少人竖着耳朵在听他们的八卦,他都想冲上去把贺清砚摇醒:“什么关系?夫妻吗?你们怎么可能是夫妻,只在梦里存在的夫妻吗!而且如果是夫妻,为什么葳葳会这么讨厌你。”
他自然是竭力否定这段关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隐隐生出不同的声音来。
可……又是为什么,葳葳会将贺清砚的身份证号记得如此清楚,一个本该是她无比厌恶的人。
贺清砚的平淡声音再度进入祁向晨的耳中:“信与不信也是你的自由。”
祁向晨沉着脸,不再搭理贺清砚,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朝CT缴费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