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裴春之无端生出一种想要叹气的冲动。
她先是想到陆林花,然后想到外婆,再然后想到自己。这是被爱吗?还是说这是被信赖?
一个孩子被信赖不会胡乱地浪费科技产品。
“那是你几岁的事情?”
“六岁?七岁?”
“你后来会用显微镜了吗?”
沈星映点点头,说:“会啊,但是学会后我就发现我也没那么喜欢生物,所以就摆在那里了。”
裴春之说,所以你还是更喜欢数学吧?
是的。沈星映抱着泰迪慢条斯理地说,他说话也慢吞吞的,和裴春之很像,但并不像裴春之温和,而更类似一种……因为在发呆,所以一直温吞地说话。
“数学很美。”沈星映嘀咕道,“很多的部分都很美……”
裴春之点头。她认可这个答案。
忽然,沈星映又跳到了另一个话题。
“华赛,我不会放水的。”
裴春之说:“我也不会。”
“我知道,特等奖对你很重要,因为可以弥补你没有全三好的简历。”沈星映说,“我的简历其实不需要华赛特奖来装点了,我已经可以进任何学校的笔试。”
他话锋一转。
“但是,华赛特奖对我也很重要——我一直为了这个名誉而努力。它对我也有很大的意义……”
裴春之打断他。
“你是在道歉吗?”
沈星映愣了一下,说:“不是。我只是向你解释为什么我要和你竞争。”
“竞争是一个不需要理由的事情。”裴春之摇了摇头,“不要因为竞争而愧疚,也不要因为竞争而疯狂到失去自我。我和你竞争的赛场难道只有这一个吗?你不需要纠结。”
裴春之一边走回座位,一边说:“你只需要全力以赴,尊重我。”
沈星映不说话了。裴春之捡起笔,开始写题,几秒后,对面也传来同样的演算声。一切寂静莫名。
半个小时后,铜州市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寒假里的除夕翩然而至。
裴永明和陆林花忙得不可开交,开饭馆的难免如此。裴春之和裴载之都成了免费的服务员,在明林饭馆上上下下,端菜擦桌。裴春之干活的速度是裴载之的好几倍,休息的时候,裴载之蹲在墙角难以置信地吐槽:“你怎么这么熟练?”
“也许是前世帮忙干活的记忆觉醒了。”
裴春之一本正经地开着地狱笑话。
“神经病。”裴载之默默骂道,“你跟个熟练工似的,搞得我不像饭店家的儿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