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掠过一丝慌乱,受惊般立刻偏过头,急促道:“。。。。。。不用!稍歇片刻便好。”
“师兄若是不愿,那便算了罢。”
沈言白神色平静,俯下身,不疾不徐地将散落的笔逐一拾起,重新安放。
他抬眼看她,道:“我并未说不愿,还需抄录多少?”
谢凝夭稳住心神,面上维持着镇定,随口便扯了个弥天大谎,道:“一百遍。”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书案上寥寥几张写完的纸,道:“我才抄了两遍,剩余九十八遍,就有劳师兄了。”
其实长老只罚抄十遍,她纯粹是存了戏弄之心,信口胡诌。
沈言白闻言,竟没有丝毫质疑,只是点了下头,随即撩起素白的衣袖,执笔蘸墨,垂首在空白纸上落笔,手腕沉稳有力。
谢凝夭倚着书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的字迹,瞳孔骤然一缩,居然与她的笔迹有七八分相似!
一股寒意陡然攀升!
前世,她将沈言白囚禁于殿中,曾逼迫他练习模仿自己的笔迹。
只因她能惟妙惟肖地模仿他的字迹,他便也必须学会她的。
到头来,不过是想在他身上强行找出那么一丝半缕的证明,证明他对她是不同的。
谢凝夭垂下眼帘,忽然开口,声音放得很轻,随意闲聊般,道:“师兄。。。。。。你可曾做过噩梦?”
沈言白书写的动作蓦地一滞,手上的笔似乎有千斤重。
片刻,他才颔首,道:“噩梦吗?做得不多,你是做噩梦了吗?我给你配些安神的香药吧。”
谢凝夭闻言,凑到他的耳边。
她俯下身,气息微拂过他耳际,如呢喃私语,道:“确实呢,做了个噩梦。。。。。。一个关于师兄你的噩梦。”
“。。。。。。什么梦?”沈言白的声音依旧平稳,握着笔的手指却抖了一下。
“我梦见。。。。。。我因魂咒被迫堕入魔道,后来仙门不容,魔族逼杀,师兄,你猜最后。。。。。。是谁杀了我?”
沈言白面上却竭力维持着平静,他没有回答,只有喉结突兀地滚动了一下,却难以下咽。
谢凝夭却不放过他,几乎贴上他的耳廓,一字一句,道:“是你啊,师兄。”
沈言白猛地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侧开身体,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声音紧绷道:“。。。。。。不会的,不过是梦魇作祟罢了,梦与现实终归是背道而驰的。”
沈言白凝视着谢凝夭的眼睛,停顿了一下,许下一个承诺,道:“你。。。。。。放心,我定会解开魂咒,你绝不会入魔。。。。。。而我。”
“也绝不会杀你。”
“是吗?”谢凝夭直起身,皮笑肉不笑。
鬼才信你!
沈言白不再言语,重新埋首于纸卷之中,专注地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