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明虽然嘴上嚷嚷着想长大,但身体还是诚实的小孩,他舔了舔下嘴唇,接过了棒棒糖,说:“以前我爸妈从来不让我吃糖的。”
“那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如果可以的话,再纵容一点可以吗?”叶修明说。
当头的烈阳笼罩在两人身上,愈发光朗,风声飒飒之间,人声稀薄。
苏廷还没在除顾见清以外的人身上无限制地纵容过,听到这话,巨大的浪潮荡击在心里,让他几乎没有迟疑地说了声“好”。
这声“好”,混着昨晚的月影迷离,让叶修明的周遭蕴含着一团细柔的光亮。
足以照他向前。
不明不白的,叶修明还是想到了那些照片,还有那些照片背后可能发生的故事,苏廷是被胁迫的吗?还有很多人见过这些照片吗?
如果他是苏廷,能不能面对无数人看过他隐私部位的荒唐。
苏廷……他难过吗?
思绪一旦落入窠臼,就会深深地困在其中,让叶修明的七魂六魄都被不安的情绪所震荡,身体微微颤抖,想要用他弱小的身体安抚苏廷的灵魂。
他猛地扑入苏廷的怀中,汲取温度的同时,也在缓缓地拍打苏廷的后背。
苏廷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一怔。
“你怎么了?同学又欺负你了?”
叶修明深埋的头慢慢抬起:“什么叫‘又’?我之前在学校被谁欺负过吗?”
苏廷觉得这小孩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忙把他的头按回原位,“当我没说。”
“你真是因为我被欺负,所以才捐了那栋楼。”叶修明用他无懈可击的逻辑思维想到了这一层,却不想话一出口,就让苏廷感到莫名的无地自容,仿佛他做的是件大错特错的事。
日色沉西,天幕昏黄。超豪华的跑车旁两个身影正在人来人往中相互依偎,苏廷恍然觉得无聊的岁暮里也忽然有了些期盼。
苏廷的眼前出现他在河边心痛欲裂的场景,当时枭鸟悲鸣,月光闪耀着浮薄的清辉,一切都仿佛是最好的模样,可彼时的他却想找块巨石砸向冰面,让人生就此有个了断。
而他不甘沉沦永夜、就这么死掉,于是苏廷带着敌人给的枷锁,冲出一番天地,并且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他还会更加所向无敌。
可他做的过最辉煌的事情,依然是带着同样肝肠寸断的叶修明回家。
破碎的人,总会再长出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