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她笑,“想你呀。”
不算撒谎,确实是想他的身子。
荆野闻言既羞且喜,已经不记得是第几被王玉英次牵动所有情绪。
二人拥着下沉,温泉水中,鸳鸯成双。
……
王玉英最后是被荆野从桶中抱出来,他找了干帕子给她一缕缕吸干湿发,不厌其烦,再用梳子顺着发根梳下。他记起少时邻家女子出嫁,自己本来是想讨糖,却隔着门缝瞧见新娘梳妆,那喜婆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荆野分唇,含糊不清。
“嘀咕什么呢?”王玉英背对着他问。
“没什么。”荆野高高扬着唇角,笑在脸上漾开。他给她擦身,背面、正面,王玉英翻过来,荆野从上到下,缓慢来回地打量端详她,他想如今天上的仙女里里外外,每一处他都了解,刻进心里了。
“瞧什么呢?”王玉英打趣他,“上阵的时候你也这般审视敌军?”
荆野摇头:“阵前就必须都观察好,临阵了哪还给你打量机会?上去就手起刀落。”
他禁不住抬手比划。
王玉英笑而不语。
荆野带着两分骄傲续道:“出手要快过箭,赛过的卢,既狠又准。他们都说我,说我……”荆野微微低头,“说我是‘托于白刃,杀人红尘’……”
王玉英静静听着,其实原诗是“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但是荆野没记住,且她不是没上阵杀过敌。
她在心底轻轻叹气,这世道,女人想把男人哄成听话的傻子,就得先假装男人是天,得会示弱,还得听他吹牛。
这是她血泪里汲取却又不屑的经验。
眼下她不想和荆野撕破脸皮,于是微抬下巴,令自己看起来像在仰视:“你好厉害!”
嘴上恭维,心里却思忖剩下的丸子明日怎么吃?是重过一遍油,还是和菜一块炖了?
“元嘉二年,我在南安剿水寇,站甲板上,一待敌船靠近就出手……”
“嗯,厉害。”王玉英附和,其实一句没认真听,她虽然天天练剑,但三、四日没过心法了,在心里默默温习。
荆野不知王玉英敷衍,已经被她两句轻飘飘的夸赞吹到天上去,脚下都是软的,像在九霄踩云。
今夜,他在王玉英这待得格外长,直到鸡鸣才依依不舍离去。
王玉英故意吓他:“天都亮了,当心被人瞧见!”
荆野一愣,随后垂眼:“你不是不怕被瞧见么……”
“不怕啊。”她轻轻回应。
荆野的羽睫下成片阴影,半晌,喉头滑动:“你放心,我会小心,不让任何人知晓。”
王玉英不置可否。
荆野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