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英是个受不得气的,他给了她多少难受,她就要还他多少,恶言恶语脱口而出:“我看她在九泉之下都要被你气活过来!”
徐恒先是一愣,继而脸阵青阵白,拂袖咬牙,挤出一句:“你怎么这么刻薄、恶毒!”
王玉英脸上的讥笑僵住,身上更冷了。
最终,帝后不欢而散。
是夜,徐恒头一回没回福宁宫就寝,据报,他去了清荫殿。
王玉英独自坐了一晚,那会才二月,殿里还生着地龙,依然不能缓解冷意,她手放床上,一股股寒气袭臂,放眼四周,想自己才双十年华,怎么就变成宫灯明,绡帐冷,薄衾不耐五更寒了呢?
王玉英觉得没意思,搬出福宁殿,再没回来。
但她还是不争气地牵挂徐恒,思念徐恒。他人都没现身,她就能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牵动情绪。
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有几分瞧不起自己——她竟然在坤宁宫里等着盼着徐恒来道歉。
徐恒是隔天进坤宁宫的,听报陛下来了,王玉英顿时眼热,心里满满胀胀皆是酸涩,刚想嗔他竟让她等三日,就见徐恒怒气冲冲,瞪着她,抿着唇,面沉如水,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王玉英尚处愣怔,徐恒就劈头盖脸训斥她为后不贤,没有容人之心,竟用食毒打掉了那个孩子,清荫殿的那位亦危在旦夕。
“一尸两命,皇后,你真狠呐。”徐恒盯着她,咬牙切齿。
王玉英脑子嗡嗡,胸脯又开始剧烈起伏,不是她做的,但她却因为愤慨激动,组织不了有理有据的词句。
她胡乱辩解两句,毫无说服力,徐恒自然不信,拂袖离去。王玉英懊恼自己词不达意,在坤宁宫里想好了措辞,演练数遍,条理清晰再去找徐恒解释,却吃了闭门羹。
“娘娘,回去吧,陛下下令不见您。”庆福劝她,“等几日,让陛下自个消消气。”
许是那时对二人间的情意仍残存希望,她真回去等了,有多久没再见徐恒?半年?七、八个月?还是一年多?
她听说清荫殿的那位后来救回来了,但他还是没来见她。
日子过去太久,王玉英渐渐模糊记忆,又或许因为等待的时光过于煎熬,被她刻意遗忘。
直到白狄新一年的贡品送进宫中。
白狄一直是本朝属国,年年纳贡,它紧挨北疆,盛产红蓝宝和玉石,进献的也多是这些宝物打造的头面。
这当中萤石最不值钱。
但王玉英偏爱,她喜欢萤石里交杂的湖蓝、星蓝、远山紫和野菊紫,宫里头都晓得,每回来了贡品,皇后娘娘都会把里头镶萤石的首饰先挑出来,不拘发簪、耳坠、镯子。
这一年,呈进坤宁宫过目的首饰琳琅满目,却没有一样嵌萤石。
这不可能。
白狄王斛谷须弥是她和徐恒在北疆结交的好友,斛谷晓得她钟情萤石,每年都送好多。
“今年的贡品里怎么没有萤石头面?”王玉英径直询问。
尚服和司饰跪在下首:“回禀娘娘,今年的确没有。”
王玉英刚要作罢,却瞥见司饰摸了下鼻子,这是人心虚才有的动作。她旋即拧眉,高声质问:“真这样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