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英笑了,笑得跟她眸子里倒映的徐恒一样冷,且不说她也救过徐恒,他明明可以早点制止,却非要等江梅受了冤枉才出面。
棒子打在王玉英身上,他不觉疼,打到江梅身上他才真疼。
王玉英忍不住设想,在她独自对战流言蜚语,唇枪舌剑的那段日子里,徐恒是否在暗中庆幸,身处风口浪尖的不是他的梅娘。
她不能这么假设,一想心就钻痛。
她觉得徐恒看向江梅的目光温柔缱绻,满怀爱意,就像他从前看自己。
王玉英可不理会观主的说情,之后遇着抱一扶一,她照打不误,谁欺她辱她,都会挨她揍一顿,手下不留情。
她不怕观主上衙门,捅破天也就是上告天子,她早掌掴过了,连天一起打。
无牵无挂的人没有软肋,舍得一身剐。
王玉英不知道观主有没进城告状,反正后来观里的道姑都避着她,谁也不敢再靠近后院。
终于清静了。
但后来王玉英还被刺痛一回。她下山买肉,回程撞见观主领抱一扶一下山,尚隔一段距离,观主就急忙用身体挡住爱徒。
王玉英眼前恍惚,观主变成了徐恒,他一样维护江梅,神色惊慌,动作仓促,隔在她和江梅当中。
王玉英回回气得调头就走,不一会徐恒追来、劝慰求和、服软说苦衷。
她那时好傻啊,缺心眼,大笨蛋!竟真以为徐恒还选她爱她,后来晓得他这头同她和好,那头暗地里补偿江梅。
他其实是愧疚江梅的,所以他能同王玉英和好,也能继续和江梅在一起。
他在答应王玉英,舍弃江梅时,眸中有一丝抑不住的,割舍的痛。
只是她那时看不明白。
最后她和他的爱意消磨殆尽,决裂成仇,他对江梅的疼爱却渐长渐深,三年过去,恐怕只增不减。虽然听说徐恒立的新后不是江梅,但王玉英以为,他大抵是为了名声——明君嘛,不可以专宠昏聩。
每思及此,王玉英嘴角的讥讽就愈浓郁。
俩道姑避之不及,王玉英却光明正大,该怎么行就怎么行,挑水进院,锁门,与世隔绝。将水盛入水缸后,之后还练了一个时辰剑,才炊午膳。
吃完趁阳光好,洗衣晾晒。
忙完把躺椅也搬到院里,帕子盖脸小憩一会,醒了读书,再炊晚膳。日子过得有条不紊,不觉寂寞,兴致高时王玉英会轻哼小曲。
待洗刷完碗筷,夜幕降临,便想着在掌灯前把晾的衣裳收回来。
王玉英重回院中,先收小衣、亵裤,取下那件别具一格的道袍时觉得不对劲,手探进去一摸,内衬没干,湿哒哒的。
王玉英将道袍里外翻面,踮脚,重搭回晒衣杆上。
下一刹,她的目光骤变冷厉,如一支飞箭射向后院小门——门外有人伫立!
她一动不动,紧盯门板。
来人也未走动,就在门板后头一直杵着。
良久,那人始终没有叩门,反在开始门外徘徊,弄出一些明显的脚步声,像是故意要让王玉英听见。
王玉英扯高唇角,发出一声裹挟冰霜,尾音绵长的嗤笑,也要让外头那人听清。
外面没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