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英扬起两眉,撩着眼皮,静静对视徐恒。
徐恒嘴唇嗫嚅,却无声出。
王玉英气不过先出声:“你还记得我们在北地吃得苦吗?”
她又说起往事,但仅讲了三句就止声,因为她看见徐恒脸上极力想浮现愧疚,却演不出来。
他忘了。
或者说,不想记得。
已经厌烦,渐渐抹杀。
王玉英其实想说了是江梅小时候救过落水的徐恒,可在北疆她也救过的,那时候他跌进去的可不是京城的平静湖面,是北疆的冰窟窿,浸泡久了,一生再难有孕。
王玉英眼前一热,淌下泪来。
徐恒怔住,这是记忆里她第二回哭,上回是返京后,夫妻俩久伫在她父母坟前。
他突然无比难过,什么都不想争了,胳膊缓缓垂下,揽向她的腰肢。王玉英却硬邦邦一拦,按住徐恒手臂:“你到底和她有没有夫妻之实?”
她到现在还不死心,也许徐恒说没有,她还会信。
徐恒两瓣唇粘着,沉默。
“你不是说不会碰她吗?”她的声音越来越抖。
徐恒依然沉寂,良久,缓慢分唇,他尚未出声,王玉英就抢先发问:“你是不是要说,这也是太后娘娘的遗愿?”
她嗓门微提,声变尖锐,多么可笑啊,快两年了,江太后却仍未过世。
徐恒两瓣唇闭上。
少顷,重启,他看着王玉英道:“不,是朕同情她。”
王玉英给他吃闭门羹吃了一年多,合好以后也是不咸不淡,她从不主动来福宁殿,除了初一十五他上她那,他几乎没有见她的机会。可是梅娘,日日在他眼前晃,冷了会有她亲手熬的枣粥,热了会捧上她特调的香饮子……
他也想要个知冷知热的人。
且梅娘在他面前哭得那样凶。她跟王玉英不一样,王玉英百折不挠,梅娘却从小到大脸皮薄如纸,侍奉太后,谨小慎微,就是这样一个要脸面,循规蹈矩的女子,竟然给他献上一首《菩萨蛮》,她鼓起勇气写着: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梅娘在事前主动服了绝子药。”他向王玉英解释,“且她一生仅此一次。”
梅娘只要他一夜,却甘愿为此葬送一生。
徐恒伸手抓上王玉英手腕,轻摇她的胳膊,仅此一次,原谅他吧。
王玉英泪如雨下。她知道他在摇胳膊,却无法做出反应,也没有应答。
只会哭,淌不尽的泪沾湿衣襟。
良久,王玉英哽咽着问:“那我呢?”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