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懿这一箭偏得彻底脱靶了不说,人还险些被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人群中立刻一阵骚动,所有人都紧张地提起了一口气。
沈知懿慌忙攥紧缰绳,小脸上煞白一片。
就在众人以为,这次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兴许会放弃的时候,却见她定了定神,俯身轻抚着马鬃,在马耳朵旁不知说了句什么。
原本那打着响鼻的暴躁黑马忽然安静了下来。
沈知懿拍了拍马屁股,黑马便很配合地驮着她重新回到了赛场上。
旁人都是两人一骑,只有她孤身一人,娇小的身影却有着说不出的力量。
水红色的纤细身影坐在黑色的马背上,脊背重新挺直,下巴迎着日光微微扬着,神情坚毅,明媚而又张扬。
场中安静了一瞬,随即所有人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裴淮瑾目光定在沈知懿的脸上,叩着桌面的手指一顿,青筋鼓了鼓,平静的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波澜。
场中的少女仿佛用尽所有生命力开到荼蘼的花。
不知为何,裴淮瑾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荒谬之感——眼前那极致的盛放之后,也许所有的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他注视着她,指腹用力碾压过扳指。
裴少卿沉稳内敛,况且他早已不动弓箭,身上从不会带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这枚扳指,还是作为富商李澈的身份戴的。
但那东西戴在身上,即便刻意忽略,也有种忽略不掉的异样感,不疼不痒,但就是像梗在那里一般让人不舒服。
很烦躁。
打从十五岁那年,裴淮瑾便开始学着克制约束,尤其是这两年升任大理寺少卿,他便更加习惯将情绪限制在一个可控的阈值内,很少被情绪左右。
这是身为裴家未来的掌舵人、也是朝廷重臣最基本的要求。
裴淮瑾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场中,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了几下扳指后,将它卸了下来。
第三箭,沈知懿终于找到了手感,射出了满分十分的好成绩。
她昂首挺胸,嘴角微微上扬,像一只骄傲的小凤凰。
第一轮结束后,沈知懿得到了十六分,在十组参赛选手中排第七。
第二轮有人选择了保守的立靶,有人则为了赶上前面的人而选了活靶。
沈知懿这次选了一立两活。
她的立靶得了五分满分,活靶两次八分,如此两轮下来,她以三十七分与另一组的两个人并列第四。
而第一名那一组已经四十八分。
沈知懿恋恋不舍地瞧了眼那柄高挂的弯月弓,心里怅然若失。
即便她第三轮全部选择活靶,且都是满分,她的总分也只有六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