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瑾压着眼帘看向别处,攥着杯盏的手背经脉清晰可见,“嗯。”
沈知懿想不到他今日这般好说话,她觑着他的神情看了半天,小心翼翼试探:
“郎君这两日闲了么?”
“休沐三日。”
冯聘的案子暂告一段落,陛下体恤他刚回京,准了他三日的假。
“我……有两件事想与郎君商量。”
沈知懿微微仰着小巧的下巴,想了想,伸手轻轻拽住裴淮瑾的袖摆,一副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
裴淮瑾低头看了眼她攥着自己的手,又白又小,圆润的指甲像贝壳一样莹润粉嫩。
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何事?”
问完,沈知懿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攥着他袖摆的手紧了又紧,掌心里紧张地生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缓了半晌,她压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喉咙干涩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我……我想去沈家坟上祭拜……”
瞧出他皱眉,她慌忙保证:
“我发誓!我只磕个头!磕个头我就走!不会让人瞧见,也不会留下任何供人诟病裴家的把柄!我发誓!真的!”
沈知懿的声音带着颤,眼圈都急红了,柳眉拧成一团紧张地注视着对面之人。
裴淮瑾不知为何沈知懿会突然这般着急要去沈家坟上,不过……
“如今不是时候。”
一听他拒绝,沈知懿眼圈更红了,眼底蓄着泪,身子微微前倾紧攥着他,低低哀求:
“我会很听话!我只去磕个头,回来以后你让我怎么样都行!你若是嫌我碍了秦茵的眼,我、我自请下堂都行!淮瑾哥哥,求你……”
裴淮瑾蹙紧了眉,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你莫要任性,待到明年风头过去了,我自会带你去。”
见她还要再说,他冷峻开口:
“此事休要再提。”
沈家的事过去刚一年,这两日有一桩旧案又牵出了去年沈家之事,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沈知懿实在不宜在此时露面在沈家坟上。
况且难不成她还要为了这事同他分道扬镳不成?!
自请下堂?!她能去哪?!除了裴府谁还能保她下半生无虞?!
那个自己都尚且需要家族兜底的谢长钰吗?!
裴淮瑾都不知道自己这股怒意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