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君答应他过几日为他做糖糕。
他的父君总是温雅的为他讲故事,该是话本的第二十三回了。
他想知道,那书中的李皎被山匪俘虏了去,丢在尸坑里,是否等到了他的良人踏月而来,拥他出那血污淤泥的尸坑去?
李皎是话本中风光月霁的温雅公子,不染尘埃,那么他被丢在尸坑里,是沉沦于痛苦的血污,还是等到了爱人,与良人共赴山海明月?
小秦端觉得自己知道话本的结局。
定是他洗尽污浊,再做那风光月霁的公子。
然后他听见公公的颤音。
秦端至今都能回忆起。
“陛下……保大,还是保小?”
他依稀记得雪漫天而飞,正如面前的枯树落叶般,簌簌掉下,迷了眼睛。
毫不留情的嗓音,冷漠又平静。
“……保小。”
是他一生的梦魇。
秦端身着松散的薄白里衣,坐倚在窗户上,脊背靠着窗檐,伸手接住落叶。
皎月灼灼,孤独又寂静。
他抬起头,脖颈的线条流畅漂亮,月光挥洒在他漂亮的面上。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无奈又温润,静静沐浴月光。
秦端又捏碎指尖的枯叶,闭上眸子,感受着指尖失去水分多碎叶。
干枯又可笑,化成一股风沙般,被风吹去。
他那时年纪小,却知保小的含义。
他揪着女人的衣摆一遍遍哭喊请求,被毫不留情的挥开,膝盖撞在冰冷的地上,眼泪灼了脸。
他又看向身为皇后的轩辕应。
父君说他是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求他定是可以。
他哑着嗓音,一遍遍哭喊着,“皇后爹爹,您救救父君,求你救救父君……”
他看轩辕应高高在上,垂眸看了他许久,抿着唇,然后缓慢摇了摇头。
秦端还能记得轩辕应头上皇后玉冠上摇摇作响的步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随着步摇的碰撞声音消熄,屋子里男人的声音也没了声息。
然后他听见叫喊,有人开始笑。
“陛下!陛下!是个小皇女啊——!”
他们笑得大声又欢快,争先恐后的想要看那小皇女一眼,刚刚冷硬的女人猛然柔和下面容,大喜笑道。
“好,好,好!重重有赏!我陵国终是后继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