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不像旁人那般带着怯意、柔和,或谦逊,或平淡如水。
她的目光,总聚着攻击性的狡黠,一丝精明、锐利,还有怎么也藏不住的自信,眸中光芒耀目。
反复感觉被她盯着,谢云朔总觉得身上像多了些什么东西,令他越来越奇怪,坐不安,进食也像是有绳子拴在了他的手臂上,不好动作。
待他忍无可忍,抬起头想对姜姒说“好生吃饭,不要乱看”,可是一抬头,才发现其实她并没有看他,而是在看他面前的荷叶蒸鸡。
只是因为她眼睛生得大,所以一抬眸就像是在看他。
谢云朔一口气悬在喉间,噎得不轻。
忍了半晌的气势瞬间僵硬,戛然而止。
为了不显得突兀,他也装作看她面前素菜的样子,缓缓地挪开视线。
不过他方才那气势骗不了人,姜姒看他一眼,莫名其妙的。
她伸筷在他面前夹走一块腿骨肉,问他:“你看什么,有何问题?”
谢云朔闷声:“没有。”
为了掩饰,他也从她面前夹走一筷子炖瓜。
姜姒奚落他:“我还当你怎么着,原来是想吃我点的菜。既想吃,你直接夹便是,犹豫那么久作何,怕我笑话你?”
谢云朔被噎得麻木,可他无法辩驳,因为不知道回应什么话才能打消姜姒笑话他的心理,总觉得越解释越乱。
还不如让她就以为他是在看她的菜。
这误会,让谢云朔默默不语,心情郁闷。
他此人,不说过往多聪明睿智,也算是耳通目明的聪明人,可凡是遇上姜姒,总是各式各样的意外,吃亏倒霉,方才还险些又在她面前丢脸。
幸好化解了,没被发现他误会她在看他,不然恐怕不是被她笑话这两句的事,定会被她结结实实地耻笑一阵。
谢云朔决心要离她再远一些,不看、不问,视她如空气,离她远一些,防范于未然。
这样总行了?
接下来,谢云朔头也没抬,用罢膳漱过口也没坐,起身便出了房门。
姜姒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一脸莫名。
她笑话:“你们大公子这是怎么了?”
满屋子下人谁敢说话?
姜姒笑说:“总不是午膳用多了,在屋子里坐不住,消食去了。”
这一餐午膳,其实谢云朔吃得食不下咽,没吃多少。
送进嘴里的菜味如嚼蜡,放在他那边的荤菜剩了许多。
这是姜姒第一次同他一起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看他吃得那样少,还觉得纳闷。
他一个武将,吃这么少,哪儿有力气拉弓练剑?
吃完又匆匆出去了,所以她才这么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