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看到谢云朔穿着碧水色圆领袍大袖衫,一派风雅,没梳起的发只系了扎带,垂于身后,焕然一新的面貌,让她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样居家风流的魏晋遗风,放在谢云朔身上,竟也不奇怪。
反倒让人眼前一亮。
没什么气势的衣着、发型,削弱了几分他的武将气派,彻底洗干净的身子透着淡淡清香。
虽然他身长且健硕,不像那些文人孱弱清瘦,飘飘遗仙,但也倜傥俊逸。
闲闲坐在那儿,露半个身子侧着,另有一番雅致的风流气。
姜姒恰恰好就欣赏这种,她不吝夸奖,叫了谢云朔名字。
谢云朔警惕抬头,置于袖袍下的手不自觉攥起,警惕心骤起。
他紧绷地盯着姜姒,提防她再说什么棉言浪语,然而姜姒夸他:“你这副文雅模样,还挺惹眼的。”
谢云朔忽一皱眉,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穿着。
此刻身穿,的确与她平时都不同。
武人要利落,除非特殊场合,他都穿着窄袖,袖口紧锁,长发利落梳起盘踞,戴金冠、玉冠,明显的武将打扮。
今日要事已毕,因为图清爽松散,所以才穿得这一身,洗后不久的头发要敞开,因此并未盘踞。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正好撞在姜姒的喜好上,被她夸了。
姜姒以为她好不容易夸谢云朔,即使不会兴起换一副态度,他也应该有几分高兴才对。
熟料,谢云朔不但没高兴,反而面色平平,神情不明,似乎还有困扰之色。
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一身衣裳看了半晌,怎么看也不像高兴被夸的样子。
姜姒疑惑,这是什么人?夸他还能不高兴。
她没在意他,嘱咐丫鬟摆膳,入座。
谢云朔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平静夹菜进食,略动了几筷子就吃完了,随后,只留下几个字,就毫无留恋地回了书房。
姜姒望着他不带回头地离去的潇洒背影,摇了摇头,说他:“莫名其妙。”
倘若让不知情况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还会怪罪到她头上,以为她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气谢云朔。
可是,不论是今日,还是昨日,往前数好几句话,她所说,字字句句都毫无问题。
唤谢云朔作“夫君”,说心疼他,夸他这衣服打扮好看。
有些话虽不是诚心,可是又没有什么反话和言外之意,哪里有能惹着他的?
不是莫名其妙是什么?
回了书房的谢云朔,对着铜镜照他今日衣着,浅色衣衫内敛文雅,遮住他的壮硕身形。
垂发温和儒雅,的确像个善诗书的文雅郎君。
在他看来陌生不适应,只是为了方便才这么随意,但实则他看不惯这样的自己。
这不像他。
因此,即使姜姒夸赞他,谢云朔也觉得她在夸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