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谢云朔的余光早就看到她了。
不知为何,他没有抬头去看她。
实际上,手上的棋子一连几手落下,都不算有章法。
姜姒没发现他小小的不对劲,只以为他下棋下得太专注。
反正他对面没人,她便在他对面落座了,坐下来后细看,发觉他换了棋盘与棋子。
他的棋子,白子是羊脂玉做的,黑子像是烟晶,如此奢靡。
她从棋盅里捏了两枚棋子放在手中把玩,触感细腻冰凉,实属上乘之物。
谢云朔问她:“你要下吗?”姜姒摆头:“看你下。”
自己与自己对弈是很难的,她看到棋盘上白子与黑子僵持不下,各有形式,就知道谢云朔费了不少心思自己同自己博弈。
她看得兴致勃勃,谢云朔却下着下着没再动了。
姜姒正看着尽兴呢,催促他:“你怎么不下了,犹豫了?你下棋不带犹豫的。还是自己跟自己对弈,策略便打架了。”
她的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略带调侃,谢云朔摇头:“不下了,下棋需静心。”
这话说得未经思索,脱口而出,姜姒目光探究,盯着他:“怎么不静心?”
谢云朔自知失言,抬手捡棋子,捡棋子时可以什么都不想。
姜姒趁机问他:“我能不能在你院子里种些我喜欢的花,或是直接连盆摆也行,但是我更喜欢长在土里的。”
“什么?”
谢云朔明了,她刚才出去看院子去了,便生了改造院子的心思。
姜姒注意着他的眼神和反应,坦白说:“我喜欢牡丹,可是若种起来就是大片大片
的。”
谢云朔:“不好。”
姜姒坐直了身子,面貌紧皱:“为何不好?”
“太艳丽,不适合冼逸居。”
姜姒盯着谢云朔,提起一口气:“不知道你又是什么出尘脱俗仙风道骨的佛子,哪里还嫌弃上牡丹艳俗了?”
她有些置气,不欲同他说了,又起身出了门。
谢云朔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若你喜欢,那就种几株”,可忘了她是骄矜的脾气,没什么耐心。
姜姒这再一去,直到午膳时才回,也没再同谢云朔说什么话。
她不说话,他也寻不到机会告诉她他转了心意。
两人就这样又僵持了。
夜里姜姒早早就睡了,她明日要出门,不欲多耽搁。
有些事,一旦错过最佳时机,再说什么都晚了。
姜姒睡前胸中还卡着一团气,谢云朔不应她提议种花之事,她本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