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觉得不合适,人心都是肉长的,并非石头,越是多暖一暖,心就越软和,人际间有来有往才会有感情。
谢行修和夏容漪都不着痕迹地扫了谢云朔一眼。
见他也跟着姜姒站起身来问安,顿生别样心情。
两个孩子,好像是与父母亲最亲近的幼童那样周到亲昵,一片赤子之心。
两位长辈都不免有些意外的喜上心头。
谢家几个孩子的性子都豪爽热诚,却少了细致用心。
每日来请早安,也不过就是在这屋子里坐坐,答复几句爹娘的问话。
是最寻常的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相处。
而姜姒这样主动关怀长辈,还问得这样真切的,二人真是头一次见。
疏近亲远,世人待家人比待外人要更易粗略些,尤其是子女待父母,没想到反倒是姜姒这个儿媳,看出两人没睡好,眼下有乌青。
这证明她并非是浮于表面的,而是真心实意的关心。
夏容漪昨日确实久久未眠,心里想着儿子儿媳的事。
得知他们二人分房而居,不禁为谢云朔往后担忧,若两人一直如此该怎么办?
男子与正妻毫无感情,若庶子先出生,以后该如何处置。
这些事影响甚远,不是一两个念头就能想清楚的,尤其姜姒和谢云朔之间针锋相对的,这要是几年、十几年,一辈子都不行夫妻之事,若有庶子,倒可以抱到姜姒膝下养着,算作嫡子。
诸如此类的事,让夏容漪总共才睡了一个时辰,早上起来便没精神,看着面容憔悴了,还多敷了一些粉,又勉强笑着。
竟不想,被儿媳认了出来。
这若是别家的婆母,这会子可以借坡下驴,接着话就说自己为子嗣之事担忧,借此敲打儿媳,催促两小两口尽快圆房,为长房延续香火。
可夏容漪也是第一次做婆母的,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说出口。
因此她随口扯了别的事来缓了过去。
“一向睡眠都不太好,容易想事,静不了神。”
这也是实话,哪一家做主母的心里不装事,府邸众人、账目庶务、亲缘往来、节日琐事……没有空闲的时候。
尤其夜里,明明有困意,却总是想着事久久不能入睡。
夏容漪有安神汤,可是喝久了似乎习惯了,偶尔还是睡不好。
姜姒听了,微微笑着说:“昨日冼逸居摘了桂花,我预备做几个香囊,我知道有两味安神忘忧的草药可以加在香囊里。待桂花晒好了,多做两个,拿来给母亲挂在床头静心安神。”
她说这些话时,和别人格外不一样。
不见讨好,也没有谄媚,但不知为何,就是不知不觉地吸引旁人的目光。
她干脆利落、张扬自信,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