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暮笑,好,你说。他一定抽时间看。
司黎便板板正正地给他推荐,一定要去看真正的武丑大家演的《时迁偷鸡》。
这出戏那才是绝活,因为是真吃,但不是吃“真鸡”。而是纸做的鸡,点燃了,连纸带火一起吞,叫“吃火”。
而且还不止一口,分着吃,第一口鸡大腿叫“独立朝纲”,第二口鸡胸脯叫“当朝一品”,鸡翅膀叫“凤凰单展翅”,最后是鸡屁。股,叫“后军都督府”。
这活要是练不好,能燎一嘴泡。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当然,丑角的重要性也体现在这了。欣赏门槛低,男女老少皆宜,听不听得懂唱腔都无所谓。
结果,这番话听得江大总裁冒冷汗,直接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摸索她的下巴和嘴唇问,你也练过?
司黎被他吓一跳,当然没啊。她是旦角。旦角表演“吃喝”的时候,都不能正脸朝着观众,多数情况还是遮面的。
幸好。江修暮抱着她又躺回去,后怕地长舒一口气。
司黎懂他的心思,笑笑,安慰地拍拍他的背,说,她这么漂亮的脸蛋,谁舍得让她吞火啊。
是相当舍不得。江总抱牢了自家妖精,怜惜道,比起吃纸吞火,她平日里只吃沙拉这事,他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这话笑得司黎肚子疼,不幸岔了气了。
他便又给她揉肚子。
两人黏黏糊糊,过了会儿又兴致相投地开始讨论起唐明皇和杨贵妃的那档子事来。
什么“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司黎指尖点着他的喉结,香汗淋漓,喘。息地问,继续的话,他明早还起得来吗?
粉面相贴,江修暮咬着她耳朵,也借用《长恨歌》里的一句诗,“梨花一枝春带雨”,阿黎,梨花离被浸透还早着呢。
此刻不过“天街小雨”润润“酥草”罢了,怎么着也得“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饷开”,将这新土旧壤浇透了,才算不负春夜。
至夜深,彻底透了的司黎咬着下唇,闷哼两声,伸直长颈,搂着他肩膀,摸上他头发,眼含清泪忽然有些伤感地喟叹,“天长地久有时尽”
一向饱读诗书的男人,吻上她眉心,却答:“此爱绵绵无绝期。”
“阿黎,信我。”
他们是他们,不是明皇与杨妃。若真有事。变的一天,他也一定以身铺路,先送她离开。
*
这些回忆,不过是饭局间,电光火石,司黎脑海内一闪而过的画面。
这就是久处十多年的“弊端”了。司黎想,她怎么做什么事都能想到他。
眼下,她们“四大美人”,正在“争奇斗艳”的紧要关头,她竟然也能走神去想那个男人。
真是有点不敬业了啊,司小黎。她赶紧调整状态,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这豆觞之会上。
好在,也没人留意她在“溜号儿”,大家都津津有味地听着汪大导演,讲新上来的这道菜的名堂。
之所以听得“津津有味”,是因为这味道实在不负其名,此菜名曰“牛粪火锅”。
“这个味绝就绝在这汤底。是杀牛之前,先把牛用青草和草药喂饱了,然后把牛胃及小肠里没消化的东西再拿出来,挤出汁来。再加点牛胆汁和佐料放入锅里,文火慢慢熬。”
“所以啊,闻起来可能有点欠佳,吃起来会有点苦,有点草药味。不过绝对,越吃越香!上。瘾啊。”
汪作宾,汪大导演为了展示他这道私房菜有多香,“身先士卒”夹了好大一筷子,啼哩吐噜地吃下去。